第四章福禍相依_清辭歸浩外傳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四章福禍相依(1 / 2)

沈清辭坐在清韻書店後堂的小書房裡,午後的陽光透過糊著素紙的雕花木窗,在她麵前的賬冊和那本《江南本草考略》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擱下筆,指尖輕輕拂過線裝書略顯粗糙的封皮。

書是好書,內容詳實,考據嚴謹,甚至恰好解答了她最近研究本地草藥時遇到的幾個疑難。李浩這份“偶然”的贈予,無論是時機還是內容,都精準得……有些過分了。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覺得,這個李浩,與記憶中和旁人口中的那個藥材行小老板,似乎有所不同。

父親前幾日從工部局王董事家回來後,雖依舊對官商之流敬而遠之,但語氣中難得的平和,以及對方送來的那幾味珍稀藥材,都顯示出這次“結緣”的圓滿。她曾無意中問起,父親隻說是對方管家態度懇切,又恰好對症,並無過多提及。但“恰好”這個詞,在如今的世道,往往最是微妙。

還有書店近來莫名消弭的兩次小麻煩。一次是那幾個地痞,嚷嚷得凶,被路過的周明安掌櫃“碰巧”遇上,三言兩語就打發走了。周明安是城西慈濟堂的掌櫃,而慈濟堂近期最大的藥材供應商,似乎就是李浩的“昌茂”行。另一次是稅務小吏,前倨後恭,轉變之快令人費解,事後隱約聽說,是上麵有人遞了話。

真的都是“巧合”嗎?

沈清辭的目光落在賬冊旁邊,壓在一本德文醫學期刊下的一份《申報》上。報紙的社會版角落,有一則不起眼的消息,報道了閘北某處裡弄房屋因年久失修坍塌,幸而住戶前幾日恰好因故搬離,無人傷亡。報道語焉不詳,但沈清辭知道,那一片的房子,產權似乎有些複雜,隱約與某個背景不太乾淨的商行有關,而那片地,之前似乎有人想從父親一位陷入困境的故交手中強買,未果。

那位故交,曾與父親是杏林同好,家道中落後,與沈家也疏遠了。父親前些日子還曾為他的處境歎息過幾句。

這一連串看似毫無關聯的“小事”,如果串起來看……

沈清辭端起手邊已經微涼的茉莉花茶,輕輕啜了一口。茶香清苦,她清冷的眸子裡,思緒如窗外被風吹動的光影,明明滅滅。

李浩。

這個名字,在她過往的認知裡,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家境尚可,經營藥材,為人似乎還算本分,在有限的幾次社交場合偶遇,也隻是點頭之交。聽說他父親早逝,留下一點基業,他接手後穩紮穩打,不算特彆出挑,但也守住了家業。僅此而已。

可最近這些若有若無的“痕跡”,卻勾勒出另一個模糊的輪廓:敏銳,善於借勢,行事……似乎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和目的性。尤其是他看向自己時,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深處,偶爾會掠過一絲她無法理解的、極其複雜的情緒,像是沉澱了經年的痛楚,又像是壓抑著熾烈的火焰,快得讓她幾乎以為是錯覺。

他到底想做什麼?

是如尋常追求者般,想通過幫助沈家來博取好感?可他的方式又太過迂回和隱蔽,幾乎不留痕跡。而且,他眼中偶爾閃現的東西,絕不僅僅是男女之間的傾慕那麼簡單。

還是……另有所圖?

沈清辭放下茶杯,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杯壁上劃過。她從小浸淫在書香和藥香裡,性情沉靜,心思卻並不遲鈍,甚至比尋常女子更為通透敏銳。父親常說她“心有七竅”,隻是性子清冷,不愛與人計較罷了。

但李浩的出現,和他帶來的這些細微變化,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雖然微小,卻持續地擴散,讓她無法完全忽視。

她重新拿起那本《江南本草考略》,翻到其中夾著一枚素色書簽的那一頁。書頁邊緣,有用極細的毛筆做的蠅頭小楷批注,字跡清雋峭拔,顯然是前一位主人留下的。批注的內容是對書中某一處論述的補充和質疑,引經據典,言之有物,顯示出批注者深厚的學識。

這本書,是李浩“偶然”所得。那麼,這些批注,他看過嗎?他能看懂嗎?

如果他看過,並且能看懂,甚至領會其中深意……那他恐怕絕非一個普通藥材商人那麼簡單。

如果他沒看過,或者看不懂……那這本對他而言或許隻是“古籍”的書,被他如此“恰好”地送到自己手中,背後的心思,就更值得玩味了。

無論如何,這個人,需要重新審視。

沈清辭合上書,將其輕輕放在賬冊旁。窗外的陽光移動了幾分,將她置於光影交界處,一半明亮,一半沉靜在陰影裡。

她不會主動去探尋什麼。沈家的家風是“明哲保身,專注本業”,父親更是厭惡與是非牽扯。李浩若有心,自然會再有動作;他若無心,那這些“巧合”便隻是巧合,於沈家無害,她亦無需掛懷。

隻是……

她抬眼,望向窗外被高牆分割出的一小片藍天。不知為何,心頭那縷若有似無的疑慮,並未完全散去。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平靜的水麵下,悄然滋生,改變著某些既定的流向。

而這一切,似乎都與那個名叫李浩的年輕商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她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也不喜歡將注意力過多地放在一個“外人”身上。但理智告訴她,在這個風雨欲來的時代,任何一點異常,都可能預示著更大的波瀾。

或許,該找個機會,探一探那位周明安掌櫃的口風?他似乎是李浩生意上走得頗近的人。

沈清辭暗自思忖著,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與此同時,城西,慈濟堂後院。

周明安正陪著李浩查看一批新到的川貝母。夥計們手腳麻利地將藥材分揀、過秤、裝入防潮的瓷壇。

“李先生,您上次讓我留意的那個事……”周明安覷著李浩的臉色,低聲道,“我讓手底下幾個機靈的,又特意去南市、閘北幾個碼頭和貨棧悄悄打聽了一圈。”

“哦?有什麼新發現?”李浩拈起一顆貝母,對著光看了看成色,語氣隨意。

“怪就怪在這裡,”周明安眉頭緊鎖,“就仿佛……就仿佛那人突然消失了一樣。再也沒聽到有誰在收那幾樣東西,也沒人再提起那個生麵孔。之前接觸過的那幾個掮客,要麼一問三不知,要麼就含糊其辭,像是被人打過招呼,封了口。”

李浩將貝母丟回籮筐,拍了拍手上的灰,神色平靜無波:“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倒也不是完全沒痕跡。”周明安壓低了聲音,幾乎湊到李浩耳邊,“我有個遠房表親,在十六鋪碼頭管著一個小倉庫。他說大概十天前,半夜裡,有幾輛捂得嚴嚴實實的板車,從他們倉庫後門拉走了幾十個密封得很好的木箱,裝上了一條小貨船。那船不是常跑碼頭的,掛的旗子也怪,他沒看清。押船的人不多,但都精壯得很,手腳利落,全程沒人說話。他因為好奇,第二天天沒亮特意去碼頭邊看了眼,那船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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