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裡的情況……比較複雜。那些人,你可以把他們理解為我父母出於一種過度補償的心理,留給我的一些資源。他們總覺得虧欠我,所以想用這種方式來保護我。”他聳了聳肩,“但你也看到了,有時候會把事情搞得很誇張,很麻煩。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路明非看著諾諾,語氣裡帶著一絲請求的意味:“所以,這件事,能成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嗎?我不想讓學院誤解我什麼。在那裡,我隻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新生。”
諾諾靜靜地聽著。她知道,路明非的這番話半真半假。什麼“父母的補償”,什麼“不喜歡麻煩”,都隻是用來掩蓋真相的精美說辭。
他在說謊。她知道他在說謊。他知道她知道他在說謊。
但她也聽出了他話語裡最核心的意思——他在主動向她示好,邀請她成為這個巨大秘密的共犯。
這才是這場對話最有趣的地方。這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試探。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孩,他此刻的眼神真誠得看不出任何破綻,仿佛他真的隻是一個為自己複雜家世而苦惱的、渴望普通生活的少年。
諾諾忽然笑了,笑得像隻狡黠的小狐狸。
她很欣賞路明非此刻的態度。他沒有因為被她撞破了秘密而驚慌失措,也沒有試圖用蹩腳的謊言來遮掩。他坦誠地告訴她:我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但我願意給你一個足夠體麵的台階,希望你能配合我的演出。
衰小孩隻是這個少年的偽裝。他有自己的爪牙和獠牙,隻是藏得極好,收斂起了所有的鋒芒。他就像一座冰山,露在水麵上的那一角人畜無害,水麵之下卻可能隱藏著足以顛覆一切的龐然巨物。
“好啊,”諾諾乾脆利落地答應了,“李嘉圖先生。你的秘密我保證守口如瓶。”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路明非對麵的座位坐下,也學著他的樣子,把腳翹了起來。
“不過,”她看著路明非,拖長了語調,“作為保守秘密的交換,你得當我的小弟……到了學校,你這個‘普普通通’的S級新生,可得任我差遣才行。”
“沒問題,師姐。”路明非立刻答應,臉上露出了那種熟悉的、有點衰的笑容。
“對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諾諾突然話鋒一轉,她好奇地瞟向路明非腳邊的那個黑色長包,“路明非,你會打網球嗎?”
“不會啊,怎麼突然問這個?”路明非愣了一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你背著的這個網球拍包是乾嘛用的?”諾諾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從上車開始我就想問了。你到芝加哥之前還沒有呢。”
路明非聞言,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哦……這個嘛,”他故意湊近了諾諾,壓低聲音說:“裡麵裝的不是網球拍,是之後可能會用到的妙妙工具。”
路明非這個所謂的妙妙工具,其實就是那個坑爹的“不裝逼就會死係統V1.0”在結算時作為裝逼大成功塞給他的新手禮包。
但他總不能跟諾諾說“我今天綁了個係統,做任務能得獎勵”吧?
那樣估計下一秒就會被當諾諾成精神病給扭送到精神病院。
所以在這件事上,路明非也隻能語焉不詳地當個謎語人。
諾諾挑了挑眉,顯然知道路明非又在扯淡了。但看著路明非那副神神叨叨的表情,她也沒有再追問。
她知道,這恐怕也是他那些秘密的一部分。
車廂裡又恢複了安靜,但氣氛和白天截然不同。
窗外的夜空中,繁星滿天,火車正穿行在廣袤的北美大陸腹地。
在這趟被清空了所有乘客的、孤獨的列車上,一個無人知曉的攻守同盟在分享了秘密的少年和少女之間悄然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