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遠心中並無多少訝異。
七星雖聽命於他,但歸根結底是母後安排的人,自己的一些動向被她知曉,並不奇怪。
他語氣平淡,“隻要霍啟明一死,那麼看似鐵板一塊的霍家軍,自然群龍無首,屆時,我們便可徐徐圖之,將其納入囊中。沒了霍家軍在背後支撐,霍貴妃在後宮,也不過是沒了牙的老虎,再也無法與母後您抗衡。”
顧皇後聞言,描畫精致的眉眼輕輕一挑,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而又冷冽的笑容。
霍家滿門忠烈,聽起來威風,可如今也隻剩下霍啟明這一根獨苗。
隻要將這最後的根苗也悄無聲息地除去……
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霍家軍,軍心渙散是遲早的事。
到時候,無論是安插自己人接手,還是逐步分化瓦解,都要容易得多。
“你倒是……思慮得周全。”顧皇後輕輕呷了一口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深處的狠辣與讚同。
鏟除霍家,既能斬斷宸王在北境的潛在臂助,又能削弱霍貴妃的倚仗,更能為顧家將來掌控兵權鋪路。
確實是一舉多得!
蕭寧遠看著母後那了然於胸、甚至帶著幾分讚許的神情,心中並無多少喜悅,隻有一切儘在掌控的算計。
霍啟明……要怪,就怪你擋了路,又娶了不該娶的人吧。
這一世,他絕對不能容許宸王再次騎到他的頭上。
——
北境,霍大將軍府,雲琅閣。
沈惜念看完手中那封自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密信,隨手將信紙丟在桌上,唇邊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她還以為蕭寧遠這一世重生,得了白月光,便真能硬起心腸,與她這個“棄子”徹底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呢。
結果呢?
這才不到一個月,按捺不住的信便來了。
字裡行間,依舊是那套熟悉的套路:刻意營造的歉疚、追憶、隱晦的關切,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引人遐想的曖昧。
這是想乾什麼?
繼續與她這個遠在邊關的“舊情人”藕斷絲連,玩那套若即若離的把戲?
“嗬,”沈惜念輕嗤一聲,“什麼情深不壽,白月光也不過如此。”
隻要她還有利用價值,他便舍不得徹底斷了這條線。
既要心上人在懷,又想將她這顆棋子牢牢攥在手裡。
還真是兩輩子都改不了這貪得無厭的毛病。
看來宸王被她救了,確實讓他頭疼不已。
不過,這正合她意!
出嫁前那封情真意切、絕望哀婉的“訣彆信”,本就是為了釣他這條魚上鉤而精心準備的餌。
她篤定他會咬鉤,隻是沒想到,他咬得這麼快,這麼急。
也好。
省得她再費心思。
她起身走到書案旁,鋪開一張新的花箋,略一沉吟,提筆蘸墨。
筆尖在紙上流暢遊走,很快便寫好一封回信。
信中內容把握得恰到好處,帶著三分被辜負的怨懟,三分強撐的堅強,四分對舊情的難以割舍,卻又因現實不得不保持距離的無奈與隱忍。
寫好後,她仔細封好,喚來銀杏:“找可靠的人,將這封信,送去京城。”
“是,小姐。”銀杏接過信,小心翼翼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