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辦法。”他站起來,“陳禾、石磊,你們負責扶犁耕地;***力氣大,用石耙碎土;其他人用骨耒挖坑下種。雖然慢,但能完成。”
“可是效率太低了。”趙虎皺眉,“兩畝地,這樣乾得乾好幾天。”
“那就改進工具。”周鐵說,“基地有樹林,我們可以砍樹做改進。文清,你查查古籍,看古代農具是怎麼改良的;莫言,你記憶力好,幫忙找合適的樹種;李秀、孫小妹,你們負責後勤;柳依依,你做記錄。”
分工明確,大家立刻行動起來。文清果然從帶來的書裡找到了幾種古代農具的改良方法;莫言很快找到了一片硬木林;周鐵帶著***、趙虎去砍樹,陳禾和石磊先用現有工具開始耕地。
忙到傍晚,他們做出了幾個改進:給木犁加裝了扶柄,省力不少;用硬木做了幾個簡易的耙齒,綁在石耙上,效率提高;還做了一批木製的點種器,下種更均勻。
雖然比不上鐵製農具,但比一開始強多了。第一天結束,他們完成了半畝地。
晚上開會總結,鄭教習難得露出了笑容:“不錯,麵對困難沒有抱怨,而是想辦法解決。這才是實踐的意義。”
第二天,新任務來了:建一間能住人的土屋。
這次連石磊都犯難了。他雖然會乾農活,但沒蓋過房子。其他人更是一竅不通。
“去村裡請教老人。”周鐵提議,“基地模擬的是真實村莊,應該會有懂行的。”
果然,他們在村裡找到一位姓張的老泥瓦匠。老人家很熱情,詳細講解了土屋的建造要領:地基怎麼打,土坯怎麼製,房梁怎麼架,屋頂怎麼鋪。
“關鍵是團結。”張老漢說,“蓋房子不是一個人能乾的活,需要大夥兒齊心協力。有人和泥,有人製坯,有人砌牆,有人上梁——各司其職,才能又快又好。”
小組再次分工。***、趙虎負責力氣活;周鐵、石磊跟著張老漢學砌牆;文清、莫言計算用料;李秀、孫小妹、柳依依負責做飯送水、準備材料。
第三天中午,土屋的牆體已經砌到一人高。大家雖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都很有成就感。
然而下午就出事了。
趙虎在扛房梁時腳下打滑,連人帶梁摔了下來。幸虧***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才沒被砸中,但趙虎的腳踝扭傷了,腫得老高。
孫小妹立刻進行急救:冷敷、固定、敷上草藥。但傷成這樣,趙虎至少三五天不能乾重活。
“少了一個主力,房子還能按時完成嗎?”柳依依擔憂地問。
周鐵看著疼得齜牙咧嘴的趙虎,又看看半成品的土屋,沉吟片刻:“能。我們調整分工。趙虎雖然不能乾重活,但可以坐著做些輕活,比如編草繩、修工具。他的那份力氣活,大家分擔一下。”
“我多乾點!”***拍胸脯。
“我也是。”石磊說。
“還有我。”一向沉默的莫言忽然開口,“我力氣也不小。”
眾人驚訝地看著他。莫言臉一紅,低下頭去。
周鐵笑了:“好,那我們重新分配……”
就在這時,基地的鐘聲突然急促響起——這是緊急集合的信號。
所有人立刻趕到村中央的空地。其他小組也陸續到達。鄭教習麵色凝重地站在前麵。
“剛接到模擬急報:上遊暴雨,洪水可能一個時辰內到達本村。你們的任務是:第一,確保所有村民安全轉移;第二,儘可能搶救財物;第三,建立臨時安置點。”
學生們都愣住了。這是模擬?可看鄭教習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還愣著乾什麼?行動!”鄭教習於是大喝。
周鐵第一個反應過來:“我們組負責東區!***、趙虎,你們去通知村民;陳禾、石磊,幫老人孩子轉移;文清、莫言,去高處勘察地形,選安置點;李秀、孫小妹,準備急救藥品;柳依依,清點人數;我去檢查排水係統!”
一連串指令清晰果斷。小組成員立刻分頭行動。
東區有二十多戶“村民”——其實都是基地的工作人員扮演的,但此刻他們都完全進入了角色:有老人不肯離開家,有孩子嚇得大哭,有婦人忙著收拾細軟,一片混亂。
***的大嗓門這時候派上了用場:“洪水要來了!大家聽指揮,先保命!東西沒了還能再掙,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趙虎雖然腳傷,但拄著拐杖挨家挨戶敲門,確保沒有遺漏。
周鐵跑到村邊的排水溝,心裡一沉。溝渠太窄,而且有些地方已經堵塞。如果洪水真來,根本排不出去,村子很快就會被淹。
“需要拓寬溝渠,還要挖導流渠!”他立刻做出判斷,但人手不夠,時間更不夠。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他們蓋到一半的土屋,看到了堆在一旁的木料、土坯,忽然靈機一動。
“***!帶幾個人過來!我們不挖溝了,我們築壩!”
“築壩?”
“對!用土坯和木料,在村子北側築一道臨時堤壩,把洪水引到東邊的窪地去!那裡沒有房屋,淹了也沒事!”
時間緊迫,說乾就乾。周鐵指揮著能調動的人手:土坯不夠,就現場和泥製作;木料不夠,就拆掉一些不重要的籬笆、柴堆;人手不夠,連“村民”都加入進來。
汗水濕透了衣服,手上磨出了血泡,但沒有人停下。文清和莫言已經選好了安置點——村後的小山包,地勢高,安全。李秀和孫小妹在那裡搭起了簡易帳篷,準備接收傷員。
半個時辰後,一道一丈寬、三尺高的臨時堤壩成型了。雖然粗糙,但足夠堅固。
就在堤壩完成的那一刻,上遊真的湧來了大水——不是真正的洪水,但也是基地故意放下來的急流,模擬洪水的效果。
水流撞擊在堤壩上,發出轟隆的響聲。堤壩顫抖著,但撐住了。大部分水流被導向了東邊的窪地,隻有少量漫過堤壩,流入村子時已經威力大減。
村民們安全轉移到了小山包上。財物損失不到三成——這在真正的洪災中,已經是了不起的成績。
當“洪水”退去,鄭教習於是帶著其他教習來檢查時,看到的是雖然狼狽但井然有序的場景:村民們在安置點休息,傷員得到了妥善處理,重要財物都搶救了出來,村子雖然進了水,但房屋沒有倒塌。
“你們……是怎麼想到築壩的?”鄭教習驚訝地問。
周鐵抹了把臉上的泥水:“時間不夠挖溝,就想到了這個辦法。財先生說過,解決問題不一定非要按常規來,要看實際情況。”
鄭教習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全體學生說:“今天這一課,叫‘應變’。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真正的能力,是在突發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還能找到辦法。周鐵這一組,做得很好。”
實踐的最後一天,是總結評議。
每個小組要彙報這五天的經曆、收獲和反思。周鐵代表他們組上台,講述了從種地、蓋房到抗洪的全過程,重點講了團隊協作和應急應變。
“我們最大的收獲不是學會了某種技能,而是明白了: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一群人的力量無窮。”周鐵說,“就像築壩抗洪,靠我一個人,累死也完不成。但大家齊心協力,就創造了奇跡。”
台下掌聲雷動。
評議結束後,曉月院長親自來到了基地。她已經聽說了實踐的情況,特意來看望學生們。
“你們的表現,我都知道了。”曉月站在台上,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有人問我,財武工學院到底要培養什麼樣的人?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就是你們這樣,有知識、有技能、有擔當、能團結、會應變的人。”
她頓了頓:“但這隻是個開始。真正的考驗,在你們走出學院之後。到那時,你們要麵對的不再是模擬的問題,而是真實的人間疾苦;不再有教習在身邊指導,要靠自己判斷決策;甚至會遇到危險,遇到阻力,遇到你們想象不到的困難。”
“怕嗎?”她問,就像當初問周鐵那樣。
台下沉默了片刻,然後爆發出整齊的回答:“不怕!”
曉月笑了,那笑容中有欣慰,也有深深的期待。
實踐結束,返回學院的那天晚上,周鐵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站在一片荒野上,前方是萬丈懸崖,身後是萬千百姓。懸崖下是洶湧的洪水,百姓們驚恐地看著他,等著他帶領他們找到生路。
他該往哪裡走?左邊是獨木橋,隻能過幾個人;右邊是陡峭的山路,老人孩子上不去;前麵……無路可走。
就在他焦急萬分時,一個青衫身影出現在他身邊。那人麵容模糊,但聲音溫和而堅定:“如果我倒下,他們會怎樣?”
周鐵脫口而出:“他們會繼續走,因為我已經教會他們怎麼走。”
青衫人點點頭,消失了。
周鐵醒來,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床前。他忽然明白了夢的意義。
第二天,他把這個夢告訴了曉月。曉月聽後,沉默了很久。
“這是財先生的考驗。”她輕聲說,“每個真正理解他精神的人,都會在夢中見到他,接受他的提問。你的回答……很好。”
她看著周鐵:“你已經開始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拯救,而是賦能;不是帶領,而是陪伴。周鐵,你比我想象的成長得更快。”
周鐵低下頭:“我還有很多要學的。”
“那就繼續學。”曉月說,“但記住,不要隻學技術,更要學心。心正了,路才不會走偏。”
從院長室出來,周鐵遇到了趙毅。趙毅是來接他去民生項目組開會的——野狼坡采礦合作社的方案,已經引起了上麵的重視,打算作為一個試點項目來推動。
“周鐵,做好準備。”趙毅拍拍他的肩,“你的路,真的要開始了。”
周鐵望向窗外。學院裡,學生們在操場上訓練,在工坊裡忙碌,在試驗田裡勞作。陽光灑在他們年輕的臉上,充滿希望。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前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很多困難要麵對,有很多人要幫助。
但他不再迷茫,不再畏懼。
因為心中那把劍,已經淬煉得更加鋒利,更加堅定。
而他,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