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你那《財有武賦》裡,是不是有詆毀朝廷的內容?”
“我的詩裡隻有對百姓的關愛和對正義的追求。”
審問無果,但兩人被限製了行動,要求隨時聽候傳喚。更糟糕的是,他們收集的那些故事手稿,被官府以“涉嫌編造”為由沒收了。
“完了……”柳依依看著空蕩蕩的箱子,淚如雨下,“兩個月的辛苦,全沒了……”
周鐵也感到一陣絕望。如果連真實的故事都無法留存,如果連百姓的聲音都無法發出,他們還怎麼證明財有武的價值?
那天晚上,周鐵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周圍是無數張模糊的臉——那些他們采訪過的百姓,那些受財有武幫助的人們。他們的嘴在動,卻沒有聲音;他們的手在揮舞,卻抓不住任何東西。然後,一張巨大的封條從天而降,把所有臉都蓋住了。
他驚醒過來,渾身冷汗。窗外月色慘白,像極了夢中的景象。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周鐵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趙毅。
“趙大哥?你怎麼……”
“噓,小聲點。”趙毅閃身進來,關上門,“我是偷偷來的。朝廷的密令下來了,要全麵取締財武一脈,主要負責人……可能都要下獄。”
周鐵心中一沉:“曉月院長她們……”
“暫時還沒動,但在監視中。”趙毅壓低聲音,“但我得到另一個消息,更可怕的。王相一派不光要在現實中打擊你們,還要從曆史上抹去財有武。”
“什麼意思?”
“他們請動了魔教餘孽,準備施展一種邪術——‘因果陣法’。”趙毅麵色凝重,“這種陣法能扭曲人的記憶,讓人忘記特定的人或事。他們的目標,就是讓所有人都忘記財有武,忘記財有武做過的一切。到那時,財有武就真的‘不存在’了,你們所做的一切,也就失去了依據。”
周鐵倒吸一口涼氣。這比封書院、查賬目狠毒百倍!如果連記憶都被抹去,還有什麼能證明財有武的價值?還有什麼能傳承他的精神?
“陣法什麼時候發動?”
“七天後的子時,在雲州城北的祭天台。”趙毅說,“那是全城氣脈彙聚之處,陣法一旦發動,能覆蓋整個雲州,然後逐漸擴散到全國。”
“我們能阻止嗎?”
趙毅苦笑:“很難。祭天台有重兵把守,王相還派來了修真者坐鎮。而且,就算我們衝上去,怎麼破陣?‘因果陣法’是上古邪術,我們根本不懂。”
房間裡陷入死寂。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在地上投下冰冷的影子。
突然,周鐵抬起頭:“不,我們懂。”
“什麼?”
“財先生教過我們,真正的力量不在武力,在人心。”周鐵眼中重新燃起火焰,“如果陣法要扭曲記憶,那我們就用真實的記憶去對抗;如果他們要抹去財有武,那我們就讓財有武活在每個人的心裡!”
他站起來:“趙大哥,請你幫我做幾件事……”
第二天,一場特殊的行動在暗中展開。
周鐵和柳依依分頭聯絡所有他們采訪過的人,所有受過財有武恩惠的人,所有相信財有武精神的人。他們的請求很簡單:在七天後的子時,無論你在哪裡,無論你在做什麼,請在心裡默念財有武的名字,回想他帶給你的改變。
與此同時,文清、***、石磊等學院的同學們,開始秘密印製《財有武賦》和那些被沒收的故事。沒有印刷機,就用手抄;沒有紙張,就用廢布、樹皮、甚至地上的沙土。他們要確保,在陣法發動的那一刻,財有武的故事能在雲州的每一個角落被講述、被傳唱。
曉月和小蓮也沒有閒著。她們聯絡了各地的義商會負責人,請求他們在那天晚上組織百姓聚會,講述財有武的故事,唱財有武的歌謠。不需要什麼儀式,隻要真實的回憶。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場記憶對抹殺的戰爭。
七天時間,轉瞬即逝。
第七天的傍晚,雲州城異常安靜。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鋪早早關門,連平時最熱鬨的酒樓都冷冷清清。官府貼出告示,說今晚有“天象異常”,要求百姓待在屋裡,不要外出。
但暗地裡,另一種力量在湧動。
在城東的破廟裡,十幾個老人在給孩子們講財有武的故事;在城南的茶館後院,說書先生正在排練《財有武賦》的新段落;在城西的豆腐坊,春嫂一邊磨豆腐,一邊教兒子認字:“這是財,這是有,這是武……”
在城北的祭天台下,周鐵、柳依依、曉月、小蓮等人隱蔽在暗處。他們能看到祭天台上已經布置好了陣法:一圈黑色的旗幟插在四周,中間是一個複雜的符文陣圖,幾個穿著黑袍的魔修正往陣眼裡注入能量。
子時將近,烏雲遮住了月亮,天地一片黑暗。
祭天台上,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時辰已到,啟動陣法!”
黑袍魔修們開始念誦咒語。黑色的光芒從陣圖中升起,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開始吞噬周圍的一切光、一切聲音、一切……記憶。
周鐵感到一陣眩暈,腦海中關於財有武的畫麵開始模糊。他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同時從懷中掏出那塊礦石劍。
“就是現在!”他大喊。
幾乎在同一時刻,雲州城的各個角落,無數聲音同時響起——
城東破廟裡,老人們顫抖但堅定地講述:“財有武十歲那年,在雪地裡練劍……”
城南茶館後院,說書先生聲情並茂:“劍出鞘,非為殺戮;財入懷,隻為溫飽……”
城西豆腐坊,春嫂和兒子的聲音:“財先生救了我們,我們要記住他……”
不隻雲州城。在野狼坡,陳族長帶領全村人圍坐在篝火旁,齊聲念誦《財有武賦》;在安平縣,老郎中在醫館裡給病人講財有武對醫學的貢獻;在清水鎮,互幫會的成員們一邊乾活一邊唱財有武的歌謠……
成千上萬的聲音,成千上萬的記憶,從雲州各地升起,彙聚成一股洪流,湧向祭天台。
黑色的漩渦開始震顫。魔修們驚恐地發現,陣法吸收的不再是純淨的能量,而是夾雜著無數記憶碎片、情感波動的東西。這些記憶和情感相互衝突、相互激蕩,開始破壞陣法的穩定性。
“穩住!繼續念咒!”為首的魔修怒吼。
但已經晚了。
曉月站起身,從懷中取出那柄“赤心劍”。劍身在黑暗中發出溫暖的白光,像一盞燈。
“財先生,您看,大家都在記住您。”她輕聲說,然後高舉劍,“我們不會忘記!”
小蓮也站起來,手中拿著一本泛黃的手稿——那是財有武生前寫的筆記。“財先生說過,真正的傳承不在書卷,在人心。今天,我就讓大家看看,人心有多強大。”
她翻開手稿,開始朗讀財有武的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祭天台。
接著是柳依依。她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朗聲誦讀《財有武賦》:
“劍出鞘,非為殺戮,為斬開荊棘路;
財入懷,不為堆金,為換取一粥粟。
一人行,千人隨,不是盲從是覺悟;
萬家燈,照長夜,星星之火可燎原……”
她的聲音清亮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釘子,釘進黑暗的漩渦裡。
然後是周鐵。他沒有詩,沒有劍,隻有最簡單的話:“我在野狼坡見過,財先生的精神怎麼讓一個村子有了希望。我在路上見過,財先生的精神怎麼讓千萬人互相幫助。這精神是真的,這記憶是真的,你們抹不掉!”
隨著他們的聲音,更多的聲音加入進來。那些從雲州各地傳來的記憶碎片、情感波動,開始凝聚、共鳴,形成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量。這股力量不是對抗,不是破壞,而是證明——證明財有武存在過,證明他做過的事有價值,證明他的精神還活著。
黑色的漩渦開始崩解。陣圖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黑色的旗幟紛紛折斷。魔修們慘叫連連,被反噬的力量震飛出去。
祭天台上,隻剩下溫暖的白光,和無數聲音的回響。
烏雲散開,月光重新灑落。雲州城安靜下來,但那種安靜不再是死寂,而是充滿生機的寧靜。
周鐵癱坐在地上,渾身被汗水濕透。他看向曉月,曉月也看向他,兩人都笑了。
他們贏了。不是用武力,是用記憶;不是用劍,是用心。
遠處傳來腳步聲,趙毅帶著一隊人馬趕來。看到祭天台上的景象,他先是一愣,然後長舒一口氣。
“朝廷的密令撤了。”他說,“皇上聽說了今晚的事,召王相入宮……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但至少,暫時安全了。”
曉月點點頭,收起赤心劍。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掃過月光下的雲州城,最後望向遠方。
“財先生,您看到了嗎?”她輕聲說,“您沒有白活。您的劍,還在;您的詩,還在;您的精神,還在。”
風從北方吹來,帶著秋夜的涼意,也帶著遠方的消息。明天,書院會重新開張,義商會會重新活動,一切都會繼續。
但今晚的這場戰鬥,會永遠刻在每個人的記憶裡——不是作為一場戰爭,而是作為一次證明:證明有些東西,封條封不住,陣法抹不去,時間衝不淡。
因為那東西,活在人們的心裡。
周鐵站起來,走到祭天台邊緣。月光下,雲州城的燈火點點亮起,像散落大地的星辰。每一盞燈下,都有一個故事,都有一份記憶,都有一顆傳承著財有武精神的心。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明天還有新的挑戰,新的困難。但隻要這些燈還亮著,隻要這些心還跳著,路就會一直延伸下去。
就像財有武說的:劍不在手中,而在心裡。
而心裡的劍,已經證明了它的鋒利,證明了它的永恒。
遠處,第一聲雞鳴響起。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