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潤元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看清側後方男人。
深灰高定西裝,領帶鬆垮,正轉著手機似笑非笑地看他。
這張臉很陌生,他全無印象。
“不好意思,周先生,”男人先開口,帶著歉意的笑,“看背影以為是給我推理財的周顧問。他比您年輕,但眉眼和您真像。”
年輕的周先生?
周潤元心臟驟縮,指節泛白。
難道是他兒子周念安?
是巧合,還是老太太派來的試探?
二十五年的警覺讓他壓下翻湧的情緒。
隻淡淡點頭:“無妨,人有相似。”
——
上午十點半。
顧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走廊裡,顧知衡麵色鐵青地走進辦公室。
周身裹脅著低氣壓,幾乎是“撞”開了辦公室的玻璃門。
昨夜在醫院,照顧了一晚上沈寧溪,他被折騰夠嗆。
緊隨其後的助理鄭陽,看著老板這副怒容,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一種不祥的預感,今天不好混。
他縮著脖子,腳步放得又輕又快,像隻謹慎的鵪鶉跟在身後。
顧知衡剛在真皮座椅上坐下,連公文包都沒開,頭也不抬地甩出兩個字,語氣裡的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咖啡!”
簡短兩個字,沒有多餘的情緒,卻比厲聲斥責更讓鄭陽緊張。
好在他早有準備,幾乎是話音剛落,就快步從外間端進一個托盤,上麵擺著三杯精致的咖啡杯。
“顧總,您看,”鄭陽躬著身,小心翼翼地介紹,“這杯是用咖啡機現做的意式濃縮,這杯是按安歌微課裡的手法手衝的藍山,還有這杯,是您常去的那家‘研磨時光’剛送來的外賣,溫度都剛剛好。”
他臉上堆著諂媚的笑,眼底卻藏著幾分哀求。
這幾天顧總對咖啡格外挑剔,他已經因為這事挨了三頓罵,絕不能再栽在這上麵了。
顧知衡皺著眉,伸手依次端起三杯咖啡。
淺啜一口就放下,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篤”的聲響。
三杯嘗完,他的臉色更沉了,指節叩了叩桌麵:“都不對味。讓安歌過來,親自給我衝。”
鄭陽的臉瞬間垮了,苦笑得比哭還難看:“顧總,這可真為難我了。安歌昨天簽下好幾個超級大單,總標的夠咱們裝修分公司乾五年的,現在她在分公司裡就是‘活財神’,上到總經理下到實習生,誰不得把她供著?彆說我一個小助理,就是分公司老總去請,都得看她時間。”
顧知衡的手指猛地攥緊了咖啡杯,眉頭緊皺。
辦公室裡的空氣,瞬間又冷了幾分。
“廢物!”
顧知衡拿出手機就翻出安歌的號碼,指尖用力一點。
聽筒裡隻傳來單調而刺耳的忙音,占線。
此時的安歌,正靠在裝修分公司的辦公椅上——今早一來,她又了屬於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手機貼在耳邊。
聽筒裡傳來藺聿恒溫潤磁性的聲音。
尾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安歌,周五晚上有場重要的商宴,按規矩需要攜女伴出席,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同行?”
既然她認可了和藺聿恒的朋友關係。
這個邀請合情合理,甚至能幫她拓展不少人脈。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話到嘴邊,卻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腦海裡瞬間閃過顧老太太那雙看似渾濁、實則銳利如鷹的眼睛。
老太太年紀雖大,耳目卻靈通得可怕。
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掌控。
安歌私下買套房子自住,老太太能當沒看見。
可若是她以彆的男人女伴的身份出現在公眾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