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瑪啊……”
大祭司睜開眼睛,眼裡沒有老人該有的渾濁,反而比大多數年輕人都要銳利,他坐在床上,身上包裹著一件羊毛毯子,隻露出個蒼老的腦袋,花白的頭發稀稀疏疏地落在被子上,床前擺著一個火盆,裡麵紅彤彤的炭火散發出熱度。
他並不耐寒。
“你怎麼來了?”
大祭司語氣溫和,但聲音實在不好聽,所以即使語氣再柔和,也免不了那種陰森森的感覺。
溫嵐收起自己對他的偏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柔順,她上前幾步,雙膝跪在地上:“大祭司,我要去吉拉寺了。”
“唔……”
大祭司發出個氣音,也不知道同意還是沒同意,她就沒有起身,雙手放在大腿上,微微低著頭,這個視角顯得她特彆無害。
“去吧。”
不知道過去多久,大祭司才發話,他就像是故意拖這麼久的時間來磨溫嵐的性子似的。
“白瑪,你要記住,你是部落的聖女,我的接班人,總往外麵跑,成何體統?”
溫嵐低眉順眼,並不反駁:“大祭司說的是,白瑪知道了。”
大祭司嗯了一聲,但他完全沒有被溫嵐這副模樣所迷惑,“不要給德仁添麻煩,我會讓人去送點東西給他,讓他關照關照你的。”
“是。”
溫嵐麵色自若地離開大祭司的住處,一出門發現,哇,原來世界的色彩那麼鮮豔,空氣那麼清新。
還接班人,還關照……溫嵐忍不住冷笑,到底是關照還是監視?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默不作聲地收拾東西,其實也就拿兩件衣服,帶幾個首飾走。
她其實不喜歡這裡的任何一個地方,哪裡都叫她覺得不自在,吉拉寺也隻是比康巴洛稍微好點兒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她並不想在兩坨狗屎裡麵選擇一個並不那麼臭的踩上去,就像一個正常人不會管綠帽子是深綠還是淺綠都會分手一樣。
走出部落以後,溫嵐挎著行李朝著山下走去,她要下山就會途經老張的小木屋,正好可以過去刷個臉。
路上還有點透明的雪結晶,一踩上去就是清脆的“吱呀”一聲,下麵都是樹上掉下來的小樹枝。
走了好久,視野裡看到一座坐落在樹林深處的木屋,隱隱約約的輪廓顯露出來。
“也不知道在不在……”
要是撲了個空的話,也太那啥了。
溫嵐邁著步子走過去,走近了才發現木屋的門是半開著的,裡麵傳來一種沉悶的“噗噗”聲,她有點好奇,站在門口敲了一下門板,聲音消失了。
門被人從裡麵打開到底,站在門外就能一覽無餘,張扶林似乎是很意外她的到來,但斷沒有讓客人站在外麵說話的道理,於是讓開身子示意她進來。
他上身隻穿了一件貼身單薄的衣物,袖子捋到胳膊肘上麵,給人一種大掃除的感覺。
“我來看看你。”
不等張扶林詢問,溫嵐就自己主動說了:“我跟大祭司說要去吉拉寺住一段時間,他同意了我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