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股寒流炸開。
整間密室的溫度驟降。冰櫃表麵結出蛛網般的霜紋。老鬼整個人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黑霧從他背後湧出,纏上天花板,又砸下來。
他強行凝聚了最後的怨氣。
實體穩住了。
一步踏出,他站到我麵前。
抬手就扯下我胸前那張符紙。
替死符。
我都沒反應過來。
他抓著那張黃紙,在手裡一捏,直接碾成灰。灰燼飄落,落在冰麵上,居然自己組成了字:
“陰兵不擾陽世……可若陽世已無路,我便破一次規。”
他看著我。
“你活著,陰間流才有火種。”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下次反噬,我來扛。”
我愣住。
“你說什麼?”
“我說,”他重複了一遍,語氣很平靜,“你——活下去。”
然後他轉身,走向冰櫃深處。
身影一點點淡去。
最後隻剩一句話飄在冷氣裡:
“彆再吹錯《安魂引》了。那個調子,不是給你試探用的。”
我沒有追。
我知道他這次走得很深,可能很久都不會再出來。
我低頭看冰麵。
灰燼還在,那行字也沒散。
我把它們一點點掃進衣袋。
手指碰到骷髏耳釘,已經涼了。
嗩呐在我另一隻手裡,握得很緊。
我沒哭,也沒喊。
隻是站了很久。
直到外麵傳來第一聲鳥叫。
我轉身,關掉密室燈。
冰櫃合上。
走廊儘頭有風穿過,吹動我衝鋒衣的帽子。
我沒回頭。
走出去的時候,摸了摸內袋的地圖。
還沒打開看過。
但現在我知道了,公交殘骸那邊的亡魂不對勁。那種規模的死亡,不可能沒有怨氣殘留。如果真是陰兵實驗的延續,那就說明——
有人在複製當年的事。
而我必須去看看。
我走出殯儀館大門時,天剛亮透。
街上沒人。
我嚼了顆新糖。
牙齒咬下去的瞬間,嘴裡又泛起一絲腥味。
我停下。
吐出來。
糖塊在地上滾了一下。
裂開。
裡麵還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