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腳步,四舌垂地,發絲微微顫動。我知道她快到極限了。
三具偽陰兵同時噴酸。
她沒有閃避。
發絲在麵前織成密網,擋住大部分液體。少量濺中手臂,皮膚立刻發黑。但她不管這些,猛然前衝。
第一具來不及反應,被她四舌貫穿咽喉,釘死在地。第二具轉身要逃,她發絲纏腰,拖行十米後甩向天花板。撞擊瞬間自爆,碎片灑落如雨。
第三具孤身一人,站在高台邊緣。
她一步步走近,四舌在空中擺動。那偽陰兵後退半步,腳跟踩空,跌下高台。她躍起,發絲卷住其腰,四舌同時刺入胸腔,將其釘在地上。
戰鬥結束。
二十具偽陰兵全滅。屍體殘骸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焦臭與鐵鏽味。我走過去,蹲在一具未完全損毀的屍體旁,掀開衣領。
頸後有烙印,編號YH07。
這是禦獸協會淘汰實驗體的標記方式。他們拿失敗者煉偽陰兵,用冥河鎖碎片控製,製造可引爆的活體武器。
我伸手拔出它眼眶中的鎖片。半截斷刃,入手冰涼,卻帶著微弱脈動,像是還在吸收什麼能量。我收進懷裡。
吊死鬼緩緩落地,站在我側後方三步處。發絲垂地,輕微抽搐。她喃喃道:“老師……不該這樣死去兩次。”
我沒有回頭。我知道她在回憶什麼。民國時期,軍閥強征學堂,她以死抗議。如今看到自己的同類被撕碎重鑄,執念受到衝擊。
但她沒崩潰。還能戰。
我握緊嗩呐,看向高台。
七壽衣老者還在那裡,七層壽衣無風自動。他沒阻止這場戰鬥,也沒出手相助。隻是靜靜看著,仿佛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陣圖光芒增強,地麵裂縫擴大到一指寬。風刃頻率加快,割得瓷磚不斷崩裂。祭壇仍在運行,兩點十七分已過,火葬場祭壇必須啟動。
我不能離開。
吊死鬼站在我身後,發絲低垂,但隨時能動。我嚼著最後一粒薄荷糖,舌尖抵住簧片,防止手抖。
七壽衣老者終於開口:“你殺了他們。”
我說:“他們不是人。”
“可他們曾是亡魂。”他說,“被強行改造,失去輪回資格。”
“那是誰乾的?”我問。
他不答,隻說:“你身邊那隻吊死鬼,也快撐不住了。”
我看向她。她發絲末端仍在輕微顫動,臉色蒼白。《狂魂調》的副作用開始顯現。執念回溯加劇,精神不穩定。
但她站得很直。
我說:“她比你們講武德。”
七壽衣老者笑了。笑聲很輕,像風吹紙灰。
“你知道偽陰兵為什麼用冥河鎖碎片?”他問。
我搖頭。
“因為真鎖找不到主人。”他說,“而你身上,有七把鑰匙的氣息。”
我愣住。
他抬起枯手,指向我左耳。青銅骷髏耳釘正在發燙。
我抬手摸去,指尖剛觸到金屬——
耳釘突然脫落,掉在地上,滾了半圈,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