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拒絕。”他低聲說,“我就引爆體內殘餘怨力,炸毀這個祭壇。陣圖崩了,你也走不出去。但至少,協會得不到你。”
風刃割在臉上,留下細微血痕。
陣圖光芒越來越強,地麵裂縫已經蔓延到焚化爐底座。我知道時間不多。兩點十七分已過,祭壇必須運行。要麼被它吞噬,要麼成為它的核心。
我低頭看手中的耳釘。
它還在發燙,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你說我能容納而不崩解。”我問,“如果我接受你的力量,會變成什麼樣?”
“你會覺醒第一道陰兵脈。”他說,“身體開始轉化,半人半鬼。你能指揮更多亡魂,鬼寵實力翻倍。但代價是——你再也回不到普通人生活。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
我嚼碎嘴裡的糖渣。
“回不去了?”我冷笑,“我早就不是普通人。十八歲那天摸了石碑,考官嚇暈,契約成立。他們罵我是異端,不讓我進協會。張屠夫說我身上有陰兵味,連活人都不敢靠近我。”
我抬頭看他。
“你覺得我會在乎多一點鬼氣?”
他沒說話,隻看著我。
我抬起左手,張開掌心。
“來吧。”我說,“鑰匙,力量,你想給的都給我。我不信你,但我更不信協會。”
他點頭。
雙手合攏,猛地往胸口一撕。
壽衣裂開,露出胸膛。那裡沒有皮膚,隻有一塊黑色金屬板,上麵布滿裂痕。黑霧從縫隙裡噴出,纏繞上他的手臂。他將手掌再次按向我手腕。
這一次,鬼火不是流入,是爆炸式衝進來。
我整個人被掀飛,撞在焚化爐門上,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黑血。骨頭像被拆開重裝,每一寸都在撕裂。左臂最先變色,皮膚下浮現出青灰色脈絡,像樹根一樣往心臟爬。
“忍住!”他喊,“陰兵脈隻能激活一次!撐過去你就贏了!”
我咬牙,沒叫出聲。
腦海中響起無數聲音。哭的、笑的、尖叫的、念咒的。有小孩的聲音,也有老人的低語。它們擠在一起,爭著要我聽。
我攥緊嗩呐。
一聲短調吹出,不成曲,隻是噪音。但那群聲音立刻安靜了一瞬。
這就夠了。
我還能控製。
脈絡爬到肩膀時,疼痛突然減輕。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另一種感覺取代——像是有人在我血管裡點了一盞燈。暖的,穩定的,帶著節奏。
像心跳。
但不是我的心跳。
是另一個東西,在我身體裡醒來。
七壽衣老者跪下了。
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蠟燭燃儘。最後一口氣說出來:“記住……你不是替代品。你是新的開始。”
他抬手指向我胸口。
“它醒了。現在,聽你的命令。”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整個人化成灰,隨風散了。
隻剩那把三齒鑰匙漂浮在空中,緩緩落進我右手。
我靠著焚化爐站著,左手還捏著耳釘,右手指節發白,攥著嗩呐和鑰匙。胸口那團熱源穩定跳動,每一次搏動都讓周圍空氣震一下。
陣圖光芒忽然減弱。
地麵裂縫停止擴張。
風刃慢了下來。
我低頭看自己的影子。
它動了一下,比我晚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