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頭角落顯示時間:00:14:22。
離他該出發的時間還有不到一分鐘。
我盯著屏幕,手指摳進嗩呐邊緣。
張屠夫站在我身後,身體發出細微的哢響。他的雙手完全結晶化,手臂開始向上蔓延,皮膚變得透明堅硬。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鐵片摩擦。
“時間到了。”
我沒回頭。
“你說什麼?”
他沒回答,隻是重複了一遍:“時間到了。”
然後他轉身,一步步退回冰櫃。背影越來越僵硬,像一尊正在冷卻的雕像。櫃門自動合上,最後一絲光被吞沒。
我坐在地上,左手按在替死符上,右手握緊嗩呐。
倒計時還在走:01:57:41。
老鬼的殘念在耳釘裡微弱波動,像風中殘燭。巡查員和合成獸被剛才的音波震退,暫時沒了動靜。我沒管他們,現在眼裡隻有屏幕上的那輛車。
我爸還在呼吸。
隻要他還活著,我就有辦法。
我摸出口袋裡的打火機,那是他留下的。金屬殼冰涼,我按了一下,沒點火,隻是把它貼在掌心。
嗩呐聲再起,這次是短促的三連音。
監控畫麵刷新,切換到油罐車底部特寫。閥門裂縫擴大,油液滴落速度加快。地麵的油窪已經擴散到車輪外側。
我閉眼,手指捏住替死符一角。
老鬼說過,陰兵不擾陽世。
可他現在願意為我破例。
我也一樣。
我可以不要規矩,可以不管條例,可以毀掉所有規則。
隻要他還能回家抽煙。
我睜開眼,左眼泛起幽藍鬼火,右眼恢複清明。
嗩呐橫在胸前,手指懸在替死符上方。
就在這時,耳釘突然一涼。
老鬼的聲音消失了。
不是中斷,是徹底沒了波動。
我伸手摸向耳釘,裂紋更深了,黑氣不再外溢,而是停滯在表麵,像被凍住。
我盯著監控屏幕。
倒計時:01:56:19。
我爸的手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