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屬下已經竭儘全力,但終究是杯水車薪。”方元清看著李景隆凝重的神色,忍不住歎了口氣。
“瀧州地域廣闊,受災範圍極廣,流離失所的百姓數不勝數。”
“有的拖家帶口逃到了臨近的州府,有的則因走投無路,被逼上了山,落草為寇,成了匪患。”
“若是朝廷調撥的賑災錢糧能夠按時足額到位,災情或許還能控製住,至少能讓更多百姓活下去,不至於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關於賑災錢糧缺失一事,你可查到了什麼線索?”李景隆合上賬冊,眉頭皺得更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火。
“此事錯綜複雜,屬下雖已暗中追查多日,但目前尚未查到確鑿證據。”方元清神色凝重,看了一眼李景隆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賑災錢糧絕非無故缺失,定然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中飽私囊!”
“而且,此事恐怕還牽扯到京都的大人物,瀧州本地的官員,不過是些依附其上的小嘍囉罷了!”
“瀧州大旱,赤地千裡,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易子而食的慘劇都已屢見不鮮!”
“居然還有人膽敢利欲熏心,私吞救命錢糧,簡直禽獸不如!”
方元清說到最後,語氣中充滿了憤慨,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李景隆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緩緩起身走到窗前,透過半開的窗戶望向下麵的街道。
夜色漸深,街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
隻有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片蕭索。
“瀧州布政司使是誰來著?”李景隆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
布政司主管一省民政、財政,與賑災錢糧的發放,定然也脫不了乾係。
“呂宏燁!”方元清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
聽聞此言,李景隆瞬間迷起了雙眼,眉宇間的殺意藏都藏不住。
來的路上,他已經收到瀧州分舵傳來的密報,知道了呂宏燁這號人物。
此人雖隻是京都呂家的旁支,但身後傍著京都呂家這棵大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而且據李景隆推斷,賑災錢糧缺失一案背後,恐怕進度呂家也牽扯其中!
他終於明白,當初接到這道查探瀧州賑災錢糧缺失一案的聖旨時,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對勁感究竟源自何處了!
這根本不是一道簡單的查案聖旨,而是朱允炆為他挖下的又一個巨大的坑!
如果賑災錢糧真的是呂家私吞,以呂太後在宮中的地位,朱允炆定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查辦呂家。
否則便是與呂太後撕破臉皮,動搖自己的統治根基。
所以,朱允炆才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他!
朱允炆深知他的性格,一旦查清真相,無論對方是誰,無論背後牽扯到何等勢力,他都絕不會善罷甘休!
到那時,朱允炆便可以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朱允炆的目的,恐怕還不單單是想查清賑災錢糧的去向那麼簡單。
他是想借此事,讓李景隆與呂家徹底結怨,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李景隆!
讓李景隆成為呂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到時候,無論是李景隆扳倒了呂家,還是呂家除掉了李景隆,對朱允炆來說,都是有利無害!
“想利用呂家除掉我麼?”李景隆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中閃爍著刺骨的寒意。
“你也太小看我了,也太高估了呂家的能耐!”
“司主,您說什麼?”方元清站在原地,隱約聽到李景隆低聲自語,麵露遲疑。
緩緩湊到近前,不解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說說匪患的情況吧。”李景隆收回思緒,輕輕搖了搖頭,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