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和平安的臉色同時一變,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們幾乎是同時站直了身體,手按在了腰間的兵器上,目光銳利地投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從濃密的樹影中竄出。
腳下輕點,幾個起落便躍到了湖心平台上。
那人一身黑衣,蒙著麵,身形矯健。
落地時悄無聲息,顯然是輕功極高的好手。
“出什麼事了?!”平安臉色微變,急忙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沉聲喝問。
來人神色凝重,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
借著月光,福生和平安這才看清。
這人臉上的蒙麵巾並未遮住眼睛,那雙眼睛裡滿是焦急和凝重。
正是平安安排在吳王府外,負責暗中保護吳王朱允熥的暗衛!
兩人的心同時往下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們的心臟。
“平左使,出事了!”暗衛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語速極快。
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吳王殿下,在府中遭遇了刺殺,身受重傷...”
“....此刻生死未卜!”
“什麼?!”平安的臉色驟然劇變,瞳孔猛地收縮。
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驟然失聲驚呼,聲音都破了音。
他一把揪住暗衛的衣領,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對方的衣領扯碎。
“你們是乾什麼吃的?!我不是讓你們暗中保護殿下嗎?!”
“那麼多人,竟然連一個吳王都護不住?!怎麼能讓殺手輕易闖進去?!”
他的聲音裡滿是怒火,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是氣得不輕。
吳王朱允熥乃是少主李景隆的至交,更是他們這些人重點保護的對象。
如今竟在府中遇刺,這簡直是天大的失職!
那暗衛被他揪著衣領,卻不敢有絲毫反抗。
隻是滿臉自責地垂著頭,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愧疚:“平左使恕罪!”
“對方來得太快了,而且人手眾多,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我們在王府外的暗哨發現有人闖入,便立刻衝了進去。”
“可等我們衝破外圍殺手的阻攔,找到吳王殿下的時候...”
“那些刺客已經得手,殿下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身受重傷...”
“可抓到活口?殺手是什麼來曆?”福生的臉色也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上前一步,聲音冷冽如刀,死死地盯著那暗衛追問。
手指關節因為用力握著刀柄而捏得發白,顯然也是憤怒到了極點。
暗衛聞言,頭垂得更低了,語氣裡滿是懊悔和無奈:“屬下無能!我們隻與外圍的幾個殺手交了手...”
“那些人悍不畏死,一旦重傷落敗,便立刻自儘身亡,根本沒有抓到活口。”
“等我們找到殿下時,殺手已經儘數撤離,幾乎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廢物!一群廢物!”平安氣得渾身發抖,他抬起腳,便要朝著暗衛踹下去。
可腳剛抬到半空,大腿後側的傷處便傳來一陣劇痛。
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動作不由得一滯。
他咬著牙,恨恨地收回了腳,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焚燒起來。
“屬下失職,任憑平左使責罰!”暗衛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決絕。
他拱手一禮,揚聲領罪,聲音鏗鏘有力,“若殿下真有什麼不測,屬下願以死謝罪!”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平安怒喝一聲,正要再說些什。
一道冰冷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李景隆不知何時已經收了槍,正提著那杆銀槍緩步走過來。
臉上的神色陰沉得可怕,一雙眸子如同寒潭,深不見底。
周身散發著一股刺骨的寒意,讓人不敢靠近。
方才舞槍時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山雨欲來的肅殺之氣。
顯然,方才的所有對話,他已經儘數聽了去。
“備馬!”李景隆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的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在暗衛身上,語氣冷硬,“立刻傳令京中所有暗探,嚴密排查城內所有客棧、醫館、黑市!”
“務必查清這批殺手的來曆!有任何消息,立刻回報!”
暗衛不敢怠慢,立刻應道:“屬下遵命!”
李景隆又轉頭看向福生和平安,目光銳利如鷹:“福生,你留守棲霞山,嚴密護衛晚風堂!”
“在我回來之前,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是!”福生躬身領命,神色凝重。
他知道,此刻棲霞山也未必安全。
少主這是擔心有人聲東擊西,趁機對晚風堂下手。
李景隆又看向平安,語氣依舊冷硬:“平安,你隨我進城,立刻趕往吳王府!”
“屬下遵命!”平安毫不猶豫地應下,強忍著腿上的疼痛,挺直了脊背。
此刻,他早已將那點傷痛拋到了九霄雲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無論少主要做什麼,他都會追隨到底。
兩人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分頭行動。
福生轉身便朝著晚風堂外疾奔而去,他要立刻集結潛伏在棲霞山的所有暗衛。
布下天羅地網,嚴防死守。
而平安則快步朝著馬廄的方向跑去,馬蹄聲很快在夜色中響起。
李景隆望了一眼京都的方向,快步向大門口走去。
夜色沉沉,那座繁華的都城在黑暗中如同一隻蟄伏的巨獸,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他握緊了手中的銀槍,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夜風獵獵,吹動他的衣袍翻飛。
李景隆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向著夜幕中疾馳而去。
銀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映著他那雙滿是寒意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