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
命令剛出口,陳無咎雙腿一夾馬腹,玄鐵輕鎧在晨光下泛出冷光,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衝向前排盾陣。他一把奪過前排士兵的重盾,往前一頂,肩背發力,硬生生將整麵盾牆往前推了三步。
對麵商隊沒減速,反而加速了。
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越來越急,十二輛馬車像瘋了一樣直衝而來,連馬都不嘶鳴,安靜得反常。
“不對勁!”趙破虜吼了一聲,“盾手壓低!弓手射馬腿,彆留活口!”
話音未落,第一輛馬車轟然炸開。
不是火藥炸的,是裡麵的人從內破車——一個黑影躍出,全身裹著漆黑軟甲,臉上扣著青銅鬼麵,手指上套著骨刺般的利爪,落地瞬間就撲向最近的騎兵。
那騎兵還來不及舉槍,脖子已被劃開一道血線,頭歪到肩膀上,身子才慢半拍地栽下馬。
“殺!”陳無咎低喝一聲,腳下猛蹬,重盾橫掃而出,將第二個破車而出的黑衣人砸飛出去。那人撞在車轅上,哢嚓幾根骨頭斷裂,卻一聲不吭,爬起來繼續衝。
陳無咎眯眼。
這不對勁。正常人斷骨會痛叫,會猶豫,會退縮。這些人像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死是什麼。
第三個、第四個……接連八輛馬車爆裂,三十多個黑衣人衝出,動作快得不像人類,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催動的野獸。他們專挑薄弱點下手,專攻關節、咽喉、眼窩,招式陰毒,毫無武道章法可言。
一名陳家軍校尉揮刀迎敵,剛砍中一人肩膀,對方竟順勢撲上來,用嘴咬斷他手腕筋脈,再一拳搗進胸口,肋骨塌了半邊。
“結陣!三才鎖陣!”陳無咎暴喝,一腳踹翻一輛空車,騰身躍上殘骸高處,目光掃過戰場,“彆單打獨鬥,三人一組,守好彼此側翼!”
趙破虜立刻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傳令:“左翼包抄!右翼壓上!中軍收縮防線!”
士兵們迅速響應,三三成組,刀盾配合,終於穩住陣腳。幾個黑衣人被圍住,剛想撲殺,就被三把長槍同時捅穿,釘在地上抽搐。
但詭異的是,他們臨死前沒有慘叫,沒有掙紮,眼神空洞,嘴角反而揚起一絲笑。
陳無咎跳下殘車,提刀走近其中一人,刀尖挑開其麵罩。
臉是青灰色的,皮膚下有暗色紋路蔓延,像是活物在皮下蠕動。他伸手探了探鼻息——早斷了。可屍體還在微微抽動,心臟位置傳來不規則的搏動聲,像是被人強行續上的命。
“這不是人。”陳無咎低聲說,“是藥人。”
他一刀斬下那人手臂,發現肘關節處有細小的金屬管嵌入血肉,連接著一條黑色絲線,一直通向後頸皮下。他順著撕開衣領,看到後頸有個銅錢大的烙印——扭曲的雙蛇纏繞火焰,形狀邪異。
“沒見過的標記。”他收刀,抬頭看向戰場。
剩餘十幾個黑衣人已被壓縮到中央,正瘋狂反撲。趙破虜帶人死死頂住,但對方悍不畏死,哪怕被砍斷手腳,也要往前爬,咬人一口是一口。
突然,所有藥人動作一頓。
齊刷刷扭頭,望向最後一輛未動的馬車。
車簾緩緩掀開。
一個瘦削身影走了出來。
身高七尺不到,披著灰袍,手裡握著一柄彎曲的骨刃,刃身泛著幽綠,像是用某種海獸脊椎磨製而成。他腳步極輕,落地無聲,每走一步,空氣都仿佛凝滯一分。
陳無咎瞳孔一縮。
這人氣機和前麵那些藥人完全不同。他是活的,清醒的,而且……很強。
那人走到戰場中央,抬起骨刃,輕輕一劃。
地上一名重傷未死的藥人猛地抽搐,雙眼翻白,下一瞬,竟從地上彈起,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撲向最近的三名士兵,眨眼間將其全部放倒。
“控屍?”陳無咎冷笑,“還挺會玩。”
他大步迎上,刀出鞘,直取對方咽喉。
灰袍人不動,等刀鋒逼近三寸,才忽然側身,骨刃自下而上撩出,角度刁鑽,直奔陳無咎肋下經絡要穴。
陳無咎收刀回防,鐺的一聲格開,手臂震得發麻。
“靈力走的是逆脈?”他心頭一凜。
東荒武者靈力循正經運行,此人卻像是故意走岔道,每一擊都打在人體最脆弱的節點上,破壞經絡,阻斷氣血,陰狠至極。
兩人交手三招,快得隻剩殘影。
陳無咎仗著前世殺手經驗,預判其下一步動作,猛地提速,一刀劈向其右肩。灰袍人終於後退半步,骨刃橫擋,卻被陳無咎刀勢壓得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