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咎緩緩抬起右手,掌心一道焦黑疤痕橫貫虎口:“此傷,是我斬殺邪教使者時,被他臨死反噬的怨氣所灼。若陛下不信,可召太醫驗傷。若仍不信,也可派人即刻奔赴北疆查驗屍首。若三日內無人前往……”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低頭不語的大臣:
“等叛軍合流、裂隙開啟,到時候不是邊關失守,而是整個東荒大陸的地脈都會崩塌。到那時,諸位大人想躲都沒地方躲。”
沒人說話。
主和派一個個低著頭,像霜打的茄子。
皇帝盯著那塊令牌,久久不語。
片刻後,他問:“你既已查明真相,為何不直接動手剿滅?”
“因為我一個人殺不完十萬敵軍。”陳無咎答得乾脆,“我能殺使者,能取情報,但調不動一兵一卒。沒有朝廷命令,北疆軍不敢輕舉妄動,我也不敢擅自開戰。所以——”
他往前一步,聲音沉了下來:
“我需要一支令旗,一麵虎符,還有一個名分。讓我代表朝廷,去把那些躲在暗處的蛀蟲,一個個挖出來,剁乾淨。”
殿外風吹動簷角銅鈴,叮當兩聲。
皇帝還沒開口,兵部尚書突然大聲道:“不可!陳無咎雖有功勞,但年紀太輕,又無統軍經驗,豈能執掌邊軍調度?此事需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陳無咎笑了,“您說得對,確實該從長計議。比如,先查查您兒子是不是也在柳家賬本上掛了名字?要不要我把那份名單當眾念一遍?”
兵部尚書頓時啞火。
皇帝終於開口:“傳禦醫,驗傷。”
太醫匆匆趕來,掀開陳無咎手掌一看,臉色變了:“此傷……含陰毒怨力,非尋常靈火可灼,確是邪修手段無疑。”
皇帝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目光如刀。
“陳無咎。”
“臣在。”
“你所述之事,若有一句虛假,便是欺君之罪。”
“臣願立軍令狀。”
“好。”皇帝緩緩起身,“三日後,朕將召集五軍都督、六部尚書,共議北疆出兵事宜。在此期間,你暫居宮中偏殿,不得擅自離京。”
陳無咎躬身:“遵旨。”
他退到丹墀之下,雙手垂袖,看似平靜,實則指尖微顫。
他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開始。
而他,已經把刀架在了那些人的脖子上。
朝會散了,大臣們魚貫而出,沒人敢看他。
隻有一個人,在轉身時悄悄回頭。
那是吏部侍郎,袖口繡著一條極細的蛇紋。
陳無咎看見了,沒動聲色,隻把左手慢慢縮進袖中,握住了那把削木片的小刀。
刀刃冰涼,映不出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