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插進沙地的那一刻,陳無咎的意識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拽了下去。
不是昏迷,也不是暈眩,更像是整個人被塞進了一口深井,四周漆黑,隻有脊椎那塊燒得發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慢得像要停了,可體內卻有股東西在炸——不是靈力,也不是殺之精粹,而是某種更老、更凶的東西,像是從骨頭縫裡爬出來的遠古野獸。
祭壇醒了。
不是之前那種小打小鬨地吸收點殘念就完事,這次是徹底翻了個身,轟地一聲貫穿頭頂。一股滾燙的洪流順著脊柱往上衝,所過之處經脈寸斷又重生,斷骨自動接上,皮肉撕裂處結出暗紅色的痂,連左肩那道差點廢掉整條胳膊的傷,都開始往外擠黑血。
他睜眼。
世界變了。
風還是風,沙還是沙,但敵人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裡全成了慢動作。那個正高舉火符的邪教執事,手指才剛抖了一下,火焰還沒成型;深海戰將雙手掐訣,水矛才凝出一半;蠻族戰尊的巨錘離地三寸,人還在蓄力。
在他眼裡,這些人就跟樹樁子差不多。
更絕的是,他耳朵裡突然響起一陣聲音——不是人聲,也不是風聲,而是一片片慘叫、哀嚎、怒吼混在一起的亂響,像是千萬人在同時嘶喊。他知道,這是祭壇吞了太多亡者殘念後,終於把那些沒消化的“聲音”吐了出來。
遠古殺神的殘響。
他緩緩抬頭,嘴角咧開,牙上全是血。
“殺……不夠。”
話音落,腳下一蹬。
地麵炸開一圈沙浪,他整個人像炮彈一樣彈起,雙臂張開,胸口那股壓抑到極點的殺意終於爆發。一聲怒吼從喉嚨深處炸出來,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某種沉睡萬年的凶物終於睜眼。
“吾歸來!”
聲浪化成環形衝擊波,貼著地麵橫掃出去。最近的三個異族飛騎當場耳孔飆血,腦袋一歪,從半空栽下來,砸在地上連抽都沒抽。那個舉火符的執事手一鬆,符紙落地熄滅,人往後退了兩步,臉色煞白,褲襠直接濕了一片。
深海戰將的水矛“啪”地碎了,他連退三步,腳跟磕到石頭才穩住,眼神第一次露出慌。
蠻族戰尊更慘,巨錘脫手落地,震起一片沙塵,虎口崩裂,血順著錘柄往下滴。他瞪著眼,死死盯著陳無咎,嘴裡嘟囔了一句他們族裡的禁忌咒語,像是在驅邪。
沒人敢上前。
剛才還圍成鐵桶陣的高手們,現在全都下意識往後縮。不是怕他站起來,是怕他開口說第二句話。
陳無咎沒理他們。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血和沙的右手,五指一張,又一握。皮膚底下隱隱有金紋流動,像是血管裡灌了熔化的銅水。他抬腳往前走,每一步踩下去,地麵都微微顫一下。
持黑曜權杖的老者臉色變了。
他身為海外邪教三大長老之一,活了快兩百歲,見過的狠人不少,可從沒見過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能在重傷瀕死後直接換個人似的站回來,而且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這種金靈境九重巔峰的老怪物都感到心悸。
“殺念返饋?不對……這是覺醒。”他低聲自語,手已經摸向腰間的保命符。
可晚了。
陳無咎看都沒看他,隻是抬手,五指虛握。
那老者護體靈光“哢”地裂開一道縫,緊接著胸口憑空出現一道血線,從左肩斜劃到右腹,深可見骨。他低頭一看,整個人僵住,等反應過來想喊救命時,鮮血已經噴了旁邊兩個手下一臉。
撲通。
屍體倒地。
全場死寂。
陳無咎這才邁步,直奔深海戰將。那人咬牙催動靈力,水幕瞬間升起三重,還夾著毒藻纏繞,試圖封鎖他的路線。
陳無咎腳步沒停。
右手成爪,往前一探。
水幕像是紙糊的,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他的手穿過水流,精準捏住深海戰將胸口那顆藍光閃爍的本源晶核,五指一收。
“哢。”
晶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