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邊吹來,帶著冰碴子味兒,刮在臉上像小刀子。
陳無咎把肩上的刀鞘往上顛了顛,腳下一用力,碎石子飛濺。他剛邁出第一步,懷裡那半張燒焦的符紙就燙了一下,像是被風吹著了火苗。他沒掏出來看,隻哼了一聲:“急什麼,我這不是來了?”
三十裡荒原,路是踩出來的。沒人修,也沒人走。野草長得比人高,枯黃一片,風一過,嘩啦啦響得跟背後有人追似的。他走得不快,一步一停,像是數著心跳往前挪。其實是在壓——體內的殺意不聽話,七十四道精粹剛煉進靈覺,現在全在經脈裡打轉,稍一鬆神,就得往外噴。
他可不想還沒到北疆,就被一群不開眼的野狗圍上。
可偏偏,殺意這玩意兒,越壓越脹。
走到一處斷崖口,他站定,抬頭看了眼天。灰蒙蒙的,連隻鳥都沒有。他抬手摸了摸眉心,指尖一挑,一絲黑氣從印堂鑽出,繞著手指轉了半圈,像條小蛇。
“來吧。”他咧嘴一笑,“誰先聞著味兒,誰先死。”
那絲殺意離體,瞬間炸開,如墨滴入水,無聲無息地散向四方。
地麵抖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遠處山溝裡有東西醒了。
緊接著,第二下,第三下,越來越密。草叢裡沙沙作響,不是風,是爪子刨地的聲音。頭頂上雲層裂開一道縫,幾隻風脊鷹從岩縫裡衝出,翅膀展開三丈寬,俯衝時帶起的風能把人掀個跟頭。
陳無咎還站在原地,手插在袖子裡,刀沒動。
他知道來了多少。
一百零七頭。
鐵角狼六十一隻,岩甲熊三十八,風脊鷹八。全是北疆外圍的老家夥,皮糙肉厚,能扛住寒風暴雪活下來的狠角色。平時深藏山穀,輕易不出洞。今天全出來了,奔著他來的。
“還挺給麵子。”他嘀咕一句,終於把手抽出來,拍了拍肩膀,“行,陪你們玩會兒。”
第一波是狼群。
六十多頭鐵角狼呈扇形包抄,速度快得地上塵土都拉成線。領頭那隻眼泛綠光,獠牙外露,離他還十步遠就騰空撲來,直咬咽喉。
陳無咎不動。
等那狼嘴快貼上他臉時,他才抬手,刀柄往下一砸。
咚!
狼頭直接炸開,腦漿混著血噴了一地。屍體落地,餘勁未消,滑出五步遠,劃出一道紅痕。
這一擊沒用靈力,純靠腕力加殺意凝勁。可就這麼一下,後頭跟著的三十多頭狼全刹不住腳,前爪猛蹬地,硬生生停住。
它們聞到了。
不是血腥味,是死亡的味道。
陳無咎看都沒看倒下的狼,反手把刀往地上一頓,刀鞘敲地,發出一聲悶響。
“再來。”
話音落,殺意暴漲。
這一次不再是細絲,而是從他周身毛孔裡往外冒,黑霧繚繞,三丈之內,草木瞬間枯萎,地麵龜裂。狼群嚇得集體後退,可已經晚了。
他腳尖一點,整個人竄出去,刀柄橫掃,一道弧形殺意刃波貼地飛出,哢哢哢一連串響,三十多顆狼頭齊刷刷飛起,在空中打了幾個轉,才噗通落地。
祭壇輕輕一震。
第一波精粹入體。
他喘了口氣,抬頭看天。
八隻風脊鷹已盤旋至頭頂,雙翅一收,如八支利箭同時俯衝,爪子閃著寒光,專抓眼睛和後頸。
“天上也來湊熱鬨?”
他冷笑,雙腳猛然發力,躍起兩丈高,半空中雙手結印,指節哢吧作響,體內殺意順著經脈直衝掌心。
《殺神九式》第七式——血劫滅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