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兩批人從東宮出發,一批快馬加鞭趕往吳中,請項羽、項梁叔侄。
另一批則扛著成捆的告示,往鹹陽城附近各郡縣的城門鬨市張貼,而告示上要尋的當事人,自然是那素有謀聖之名的張良。
嬴清樾雖然不知道張良此刻具體藏在哪個角落,但想來,這位一心想要反秦複韓的謀士,絕不會離鹹陽這個權力中心太遠。
於是乾脆讓人擬了告示,許以高官厚祿,更許以一展抱負的機會,讓他自覺主動上門。
“殿下,這樣真的能行嗎?”侍女青禾捧著暖爐走過來,輕聲問道,“那張良心懷故國,未必會甘心應召。”
嬴清樾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等著吧。”
青禾還是有些擔憂,又追著問:“那項家叔侄,他們真的能心甘情願為殿下做事嗎?項家世代為楚將,又與大秦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雖然天幕中的項羽最後為女帝所用,但如今提前,當下難免會有衝突和不服。
況且,陛下還在......
嬴清樾收回目光,眸色沉了沉,自然明白青禾的顧慮,說道:“當下形勢如此,他項羽除了服,還能做什麼?”
“天幕之下,天下大勢早已昭然若揭。他們若識時務,便會知道,跟著我,才是唯一的出路。”
......
時間又過去幾日。
吳中。
晨霧還沒散儘,濕冷的水汽裹著吳地特有的清潤氣息,漫過街巷裡錯落的屋舍。
臨街的鋪子已經早早開了門,賣早點的攤販支起了蒸籠,騰騰熱氣混著米香、麵香飄散開,零星的叫賣聲在薄霧裡悠悠蕩蕩,敲碎了清晨的寧靜。
這吳中乃是會稽郡治下的富庶之地,自春秋時便是吳越故地,民風彪悍,又多豪傑之士。
項氏叔侄避禍於此已有數年,憑著項梁在楚地舊部中的聲望,還有項羽天生的勇力,隻待時機。
此刻,項氏宅邸的演武場上,塵土飛揚。
項羽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汗珠,順著緊實的肌肉線條往下淌,沒入腰間係著的玄色戰裙裡。
男人手中一杆镔鐵霸王槍,足有百斤重,在他手裡卻輕如鴻毛。
隻見他擰腰轉身,槍尖劃破空氣,帶出陣陣銳嘯,時而橫掃千軍,槍影如織;時而直刺蒼穹,勢如驚雷。
槍尖掠過之處,地上的碎石都被震得翻飛,看得廊下幾個年輕子弟連聲叫好。
項梁負手立在廊下,一身素色深衣,須發微白,一雙眼睛卻銳利如鷹。
自那日鹹陽上空天幕出現,侄兒知道未來會為秦二世所用,心裡受的打擊可不小。
“叔父,你看我這槍法,可有長進?”項羽收了槍,大步走到廊下,抓起案上的陶壺,仰頭灌了幾口涼水,粗聲粗氣地問道。
項梁收回思緒,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什麼,隻道:“天外有天,不可驕縱。”
項羽撇了撇嘴,這次不再反駁。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在青石板路上,嘚嘚作響,由遠及近,打破了宅邸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