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麵色抽搐的咧了咧嘴,顫抖的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第二道台階,竟是再次抬起了腳,踩了上去。
“哢”
僅僅隻是一隻腳落下台階,便聽得一道骨頭裂開的聲音脆然響起,回蕩在宮殿中,起伏在君弈和天罰聖相的耳畔。
君弈臉皮一抽,咧開的嘴變得僵硬,但卻沒有收回,而是猙獰的抬起了另一隻腳,重重的踏了上去。
一瞬間,君弈身軀驟沉,腿骨幾乎要崩裂開來,直接蹲跪坐下,但他還是顫抖的堅持了下來,甚至穩住了身形。
“嗬,也不過如此嘛”
君弈咧著嘴微微開口,言語落下刹那,眸中便爆發出驚人的光華,身上更像是充滿了無儘的偉力,猛地踏上了第三道台階。
“轟!”
但狂暴的沉壓洶湧而至,再沒有給君弈任何掙紮的餘地,讓其雙手撐地,肘彎屈下,直接跪在了台階上。
可即便如此,依舊未能阻止他前進的信念,甚至眸中的目光,也愈加的明亮。
在天罰聖相逐漸肅然的目光下,君弈緩緩的伸出了手,竟是向著麵前的第四道台階,繼續攀爬。
隨著他整個人爬上台階,已然超乎了君弈想象的沉威,直接將他的雙手和雙腿,都壓得嵌入了潤白的台階上,蔓延出大片碎裂的痕跡,宛如蛛網一般,密密麻麻。
磅礴的沉壓落在君弈的背上,幾乎讓他的喘息都細微了起來,可他還是堅持著伸出了顫抖的手,向前爬去。
一點一點,一步一步,他又爬上了一層。
潤白的台階崩碎開來,有鮮血從君弈的手掌和膝蓋處流了出來,隨著他爬行的路,將身下裂如蛛網的碎石,都染成了腥紅。
甚至這些鮮血還在順著碎石的縫隙,潺潺的向下流淌,逐漸滴落到第一道台階,流淌到天罰聖相的腳邊,使得他淨白的鞋子上,都裹上了一圈鮮血。
順著鮮血看去,天罰聖相眸子中印刻著的,儘是君弈在爬行間,留下的一條條血痕。
看著這些鮮血,使得他眸中的肅然愈加深沉,連威嚴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些許敬意。
君弈便是這般艱難的爬行著,從跪伏,到俯身,一直到最後的全身都嵌入在了潤玉台階中,也正是如此,讓他爬到了第八道台階,距離第九道台階,隻有半手之遙。
此刻的他,滿目灰白,神情空洞,意識已然在崩潰的邊緣,但僅存的意誌,還在支撐著他前進,爬上第九道台階。
哪怕他已是強弩之末,眼中依然能看得出來,這第九道台階上再無台階,隻有一層淺淺的紋路,也就意味著他距離成功,已是觸手可及。
可就是這觸手可及的成功,讓他在沉壓下連手都無法伸出,宛如咫尺天涯。
台下,即便是威嚴沉穩的天罰聖相,雙手都已是緊緊的攥起,看似平靜的臉上,更是在微微抽搐,顯然連他都為君弈捏了一把冷汗。
驀然,其凝視著君弈的瞳孔陡然凝縮,身上顫抖的皮肉儘都戛然而止,似是整個人陷入了靜止一般,不再動彈。
隻見得台上,君弈掙紮爬起,已是讓兩條胳膊,都伸入了第九道台階的範圍中。
不過這兩條胳膊上,已無絲縷血肉,裸露在外的,竟是森白的骨頭,但就算這樣,他還在艱難的向前掙紮,仿佛不知痛楚一般。
一寸進入,一寸化骨。
在君弈整個人進入第九道台階的時候,全身儘都化為了白骨,靜悄悄的爬在地上,似是已然身死。
其最先伸出的大手,此刻正按在台階中心的紋路上。
“呼”
台階下方,看到君弈這般狀態的天罰聖相,半張著嘴巴呆滯了良久,才回過了神來,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眸中浮現出來的目光,儘都是濃濃的不可思議“他竟然,爬上了第九道台階?而且還是以凡靈之軀?”
“嗡”
同時,宮殿輕顫,飄浮流轉著的濃雲,都靜止了起來,轉而風卷雲舒,宛如長河一般,向著第九道台階倒懸而去。
一息時間,整個第九道台階,儘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連同君弈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此,天罰聖相的麵色,儘都歸於了平靜,又恢複了剛開始的威嚴模樣,沉默著扶手而立,不過他心中是否也如此平靜,就不得而知了。
時間流逝,濃雲也逐漸的縮小了起來。
不多時,第九道台階上的濃雲,儘都消失一空,取而代之,則是一道人影,正麵色溫潤的盤坐其上,浮於虛空,此人正是君弈。
此刻的他,已不是遍體白骨,不僅有了血肉覆蓋,連衣衫都沒有落下,不至於裸露著身體。
同時,其身上氣息內斂,連剛剛突破了武皇初期境界的虛浮感,都全然不見。
隱隱間,還有些深邃飄渺的感覺,甚至是天罰聖相凝目以觀,都不自覺的心生一股濃濃的敬畏。
這種感覺,非但沒有讓天罰聖相麵色肅然,反而使得眼中的光芒,都充斥起了濃濃的喜色。
“嗡”
忽然,盤坐在虛空的君弈身上白芒流轉,溢散著濃鬱的威嚴氣息,更有聖潔之感讓人臣服。
睜開眼睛,溫潤的眸子中,更多了些矛盾的親和與漠視。
使得他看向萬事萬物的目光,都好似在看著螻蟻一般,沒有半分的情感,但又讓人忍不住的生出親和感來,甚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