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甭說了。”
童福山一臉不屑,嘴角噙著嗤笑:“他不說,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這麼能乾。”
“大人...”
陳梁麵露憂色:“此事怕是已經傳到南京都察院的耳朵,那些扯老婆舌的酸秀才,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南京?”
童福山嗤笑一聲:“你太小看這個王家了,這麼大的手筆,豈是區區一道南京的彈劾能滿足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京城的都察院,也該動起來了吧?”
“先不管這些!”
童福山發了狠:“他們做這麼多,無非就是要綁住我的手腳,讓我不能繼續順藤摸瓜,我偏偏不能如他的願!”
“隻要陛下沒發話,你們什麼都不要管,先把太平府給我封了,王家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就不信了,他們此事做的這麼匆忙,就一點破綻都沒有留下,我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出發!”
.......................
童福山猜的沒錯,此時彈劾他的奏疏已經躺在北.京都察院的桌子上。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京城都察院這次一反常態,詭異的很安靜。
除了一些耐不住性子的小禦史,跟著南京的彈劾起哄以外,無論是都察院左都禦史王璋,還是右都禦史齊源,以及一些老資曆的禦史,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王璋看著留在都察院的彈劾奏疏副本,眼睛裡麵透出來的,是濃濃的嘲弄。
“都台,南京彈劾童福山,您為什麼不讓我們出麵?”
淡淡了掃了一眼自己這個老部下,王璋不屑的點了點桌上的奏疏:
“童福山去了太平府多久?有沒有一個月?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勾結地方、貪墨稅銀、貪墨治河款,還被王興洲抓了現行?你自己想想,這件事合不合理?”
“啊,這...”
老部下想了想,猶自有些不服:“可是,我等食朝廷俸祿,有風聞奏事之權,既然有消息傳出,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可信的吧?就算隻是謠言,讓童通判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也好啊。”
“你那是老黃曆了。”
王璋眼睛掃向窗外,手掌輕輕搭在窗邊,幾根手指交替拍打著窗欞。
“當今聖上行事和曆朝曆代不同,做事講一個證據,你信不信,若是拿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去煩他,你、我,在都察院的日子就可以倒著數了。”
老部下嚇了一跳:“這麼嚴重?陛下...哼,聖上就是被蘇賊蒙蔽,這才與我等士大夫離心離德,就像那什麼新學,簡直就是不知所謂,荼毒讀書人!”
“噤聲!此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先生,難道我說錯了嗎?自古士大夫與皇帝共治天下,可你看那蘇賊做了什麼?明明自己也是進士出身,卻偏偏總與我等科舉官作對,簡直是文人的叛徒、異類!”
“好了,說這些做什麼!”
王璋露出不滿之色:“總之,童福山這件案子都察院誰也不準參與,出了事本官不會出手保他,也沒那個本事保他!那些想貪功的家夥要是不聽勸告,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這...是,下官明白了。”
“嗯,你去挨個給他們說清楚,就說是我說的,莫謂言之不預。”
“是,下官這就去。”
老部下離開的時候,王璋的眼睛沒瞧他一眼,始終望著窗外,手指不斷交替敲擊窗欞的動作越來越快,卻又驟然停下。
“太平府的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王家到底在做什麼?此事一個處置不好,恐會引火燒身,唉,難道我也要提前告老,去南京混日子去了?”
“都台!”
剛剛離去的老部下,匆匆趕了回來,臉色有些難看:
“南京遣禦史進京了!好像是專為童福山一案來的,已經進宮麵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