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雲看他一眼,果然不再多說,轉身要走。
這……
其實原本有很多話要說。
她躺在稻田中,看著昏昏的虛空。
春紅將莊籬的頭發梳好,對著鏡子端詳一刻,笑著說聲好了。
看起來是不錯。
“昨晚那麼晚了還回來?”莊籬坐下來隨口問,“還以為歇在外邊。”
他怎麼在走神?莊籬問:“外邊都還好吧?”
臉上一道疤痕。
周景雲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話,拉開門走了出去。
林夫人一僵,看著鏡子,鏡子裡她的身後浮現一隻鳥,鳥慢慢呈現呈現人形。
莊籬環視四周,昏黃夢境中,看到自己四麵都是木板。
…….
晨光透亮,鏡子裡映照著女子的麵容。
說著一笑。
耳邊響起林夫人驚叫聲,鏡子破碎,四周瞬時崩塌。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不安。
她哼唱著小曲,嘴邊帶著笑意,動作利索,洗了一盆又一盆。
兩人不再多說,安靜吃過飯,周景雲和莊籬一起去跟東陽侯夫人請安,周景雲自去戶部,莊籬則跟周九娘等姊妹說笑。
怪不得她總是昏睡,睡夢裡還很安心,因為在夢裡誰也找不到她。
室內恢複了安靜,沈青臉上也沒有了笑意,獨自沉默一刻,小心翼翼從袖子裡拿出一小巧竹籠。
林夫人發出一聲驚呼,懊惱跺腳,忙進了屋子,拿著手帕站到鏡子前。
林夫人這是在藏起來了啊。
林夫人果然醒了。
莊籬一笑點頭,看著兩人退了出去,把門也關上,她走到內室,看著斜靠在床上的林夫人,伸手推了推。
現在反而不得不用藥讓林夫人睡去,就歇息在內室的床上。
林夫人原本因為淺睡泛紅的臉,頓時蒼白,眼神驚懼地看著她。
周景雲握著筷子看向她。
莊籬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氣色好不好?”
畢竟不方便常來往,昨日留了香之後,托付章士林觀察效果。
他看了眼莊籬的指尖。
林夫人沒有昏睡,而是在專注的做針線。
…….
…….
章氏醫館內的後堂,看到莊籬走進來了,林主事忙站起來。
其實她大概已經知道林夫人的病因了,不過她的事不能跟周景雲說,莊籬笑著應聲好。
“少夫人的香是不是藥效太好了。”
莊籬一笑:“宿醉也沒在世子臉上留下絲毫痕跡,世子才是天生好氣色。”說罷低頭吃飯。
“你不是還要去醫館給你姨母調藥,早去早回吧。”
周景雲看向莊籬,見她肌膚白皙,眉眼清亮,臉上笑意淺淺,晨光裡散發著一層光暈。
或許,是比現在跟著他更好的去處。
院子裡的衣衫如旗幟般密密麻麻,隨著風呼啦啦漂動。
莊籬點頭:“我今日去給姨母開補藥,章大夫在醫館等我。”
“你在躲什麼?”
她知道這個安排嗎?
“世子?”莊籬的聲音傳來。
莊籬站在林夫人身後看著鏡子,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趴伏其內。
這樣啊,林主事和章士林也不以為怪,依言就退出去。
“關於黃氏族人安排的事,我告訴你是讓你放心,但你不用告訴白小娘子。”他說,“她身體不好,神魂不安,你知道吧?”
確切說,原本昏睡的林夫人突然醒了,然後就再沒陷入昏睡。
一層層遍布,宛如圍成一座城。
莊籬蕩著藤蔓來來去去,終於在最右邊的一角木板縫隙中看到坐著的女子身影。
山坡上有一間宅院,木柵欄,茅草屋,院落裡有雞鴨啄食,林夫人則正束紮頭巾衣袖,將漿洗好的衣衫晾起來。
比如當年有個宮廷琴師,其實是蔣後密探頭子,沈青,回來了,他安排好了黃家身世的事。
原來這是沈青都知道的事。
她忍不住向後退去,砰一聲後背也撞在木板上。
縱然不安,當他說了林主事求醫,她還是願意相助。
莊籬從藤蔓上跌落,淹沒在一片稻海中,再看不到林夫人的身影。
“你,你,你怎麼知道……”
莊籬看著她:“我看到了。”
看到了!林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猛地雙手捂住臉,人彎腰向下,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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