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靜的山林歸來駛入京城已經黃昏。
街市依舊繁鬨。
人來人往,車馬粼粼,叫賣聲聲。
就連章家醫館內取藥的問診的擠滿了廳堂。
“少夫人來了。”
周景雲的車剛停在醫館外,小夥計就告訴了章士林,章士林從內親自迎接出來。
“正要去告訴少夫人一個好消息。”
他說著還將從車上拿來下的禮盒晃了晃。
……
張擇笑了笑不再多留,跟周景雲告辭,帶著人馬湧湧而去。
周景雲在旁問:“章大夫剛才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們?”
要抓就抓吧。
……
倒要看看監事院是不是要把整個大周的官員都抓光。
章士林明白莊籬的意思,很明顯是周世子要取悅小妻子帶出門登山賞梅,沒想到小妻子犯了病身體不舒服,心裡肯定在自責後悔。
七個掌事你看我看你,不管怎麼樣也要說話啊。
“……那惡賊死了。”林夫人借著機會飛快地在莊籬耳邊說,聲音激動緊張恐懼,更多的是歡喜。
林主事不由也跟著回頭,看到林夫人臉色煞白,身子還微微顫抖——
張擇看得出來,這婦人快要暈過去了。
“屍首也裡裡外外都查看了,的確是自己把自己勒死了。”
原來如此,張擇哦了聲,不再跟林主事多說話,對周景雲一笑:“少夫人要成為京城名醫了。”
醫者不自醫,章士林也不跟她開玩笑了,將兩人請進內堂,坐下來給莊籬認真診脈,又望診一番,問了最近的作息日常。
他還記得剛下車的時候章士林的話,隻不過因為擔心莊籬,當時沒有接話。
莊籬笑著點頭,又問:“出門不受影響吧?”
更何況,妻子還一直擔心自己是蔣後主導選仕那期出身的官員,會被監事院認定為蔣後黨。
章士林哈哈笑了,因為莊籬身體不適,沒有多留他們,拿了藥就親自送出來,剛走出門,就見一輛馬車停下,林主事扶著林夫人走下來。
這件事她是她的隱秘,隻有東陽侯少夫人知道,聽到朱善死了的消息,她忍不住要分享一下。
“是嗎?”張擇說,指了指莊籬,“東陽侯少夫人也是位厲害的大夫,你可以請她看看。”
莊籬忙恭喜:“章大夫藥到病除。”
眼看聚集來的視線越來越多,周景雲也不再多留,跟林主事夫婦和章士林告辭,扶著莊籬上了車,駛離了街市。
林夫人說:“我雖然醒了,還有些身體的反應想問問少夫人…..”她說著靠近莊籬耳邊。
林主事迎著張擇的視線,將妻子扶住:“還好吧?”又對張擇說,“我們來看病。”
張擇的臉色並不好,聽說有個手下自縊了。
不過在經過醫館的時候,張擇一眼看到人群中亮眼的周景雲,勒馬停下。
“朱善出事的當晚,他的所在的確沒有任何異常。”
就在此時熱鬨的街市街上響起馬蹄聲呼喝聲,叫賣聲消散,來來往往的民眾也瞬時避讓到兩邊,很多人恨不得貼牆而立。
“不影響。”他笑嗬嗬說,“多出去走走更好,少夫人日常注意些,不要熬神,不要想太多。”
林夫人笑著應聲是,看莊籬一眼沒有再說話。
周景雲說:“今日去登山,她有些不舒服。”
林夫人又看向莊籬,握住她的手:“也要多謝少夫人,我和郎君本想去登門拜訪世子和您,沒想到在這裡先遇到了。”
周景雲含笑說:“還好,沒事,多謝中丞。”
他心地坦然,無所畏懼,對著張擇禮貌又疏離一禮:“張中丞。”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沒興趣浪費在這對兒可憐的夫婦身上。
章士林笑嗬嗬說,看著被周景雲扶下車的莊籬,察覺兩人的神情,聲音便一頓。
大街上又恢複了熱鬨,有不少視線看向這邊,響起嘈雜的聲音“是東陽侯世子。”“啊周世子。”“真好看啊。”“那是他的新妻子?”
回到監事院,坐下來的張擇,環視室內站著的原本八個,如今隻剩七個的手下。
原來是谘詢藥引子香的事,章士林也含笑說:“是藥三分毒,再好也不能亂用。”
張擇看了眼一臉無畏無懼的林主事,帶著幾分惡趣味想,真要揭破了這件事,這個家夥會是什麼表情?
但,罷了。
他是不怕的。
張擇入目紅鬥篷,紅風帽,白狐狸毛,燦燦豔豔,再跟周景雲並肩而立,更顯得耀目,自然就是周景雲那位新妻子。
他頷首一笑,算是還禮。
莊籬本想說沒事,但不想辜負周景雲的關心,點點頭說:“有些心神不安,所以特意來請你給診診脈。”
那掌事身子微顫,噗通跪下來:“屬下蠢笨。”
“夫人以後還是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夜夜安睡無夢到天亮。”
周世子雖然麵色看起來平靜,但眉頭微皺,莊籬倒還好,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您看我以後還需要用你的香調理調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