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眸底精光閃爍:“陛下此話雖然說得含蓄,但是無論彼時,還是當下,身在京都,且近在陛下眼前,恭順侍候的王爺,除了您,還有旁人嗎?”
“陛下,許是想最後再送您一份‘驚喜’呢。”
秦烈行嘴角微笑重新慢慢綻開:“不錯,確實如此。”
徐弦月抬腳之際秦烈行又補充道:“這份允諾,我要讓於興曹親筆寫下文書,畫押簽字,遞送於我。”
徐弦月應得乾脆:“好,全憑王爺吩咐,屬下定然完成王爺所交代的。”
秦烈行再無疑問,揚聲道:
“此事由你親自去辦,若有差池,你知曉本王的手段。”
徐弦月垂首:“屬下清楚。”
“去吧。”
回程的路上,秦越川看著前方徐弦月的背影,想要開口問著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感覺得到,徐弦月的心中似乎早有謀劃,此間種種,多半是為了保護真正的皇儲。
跟隨徐弦月的腳步,秦越川發現徐弦月此刻趕往的路途,不是衍芳殿,而是宮城門口。
秦越川看了看天色,略不讚同:“王妃,今日已晚,刑部牢獄於此處尚有一段距離,此事並非急於一時,不若明日再去牢獄見於太傅。”
“既是有了眉目,於小姐也不會迫您急於一時的。”
徐弦月腳步不停,頭也不回道:“不是為了她,此事還需儘早定下,免得夜長夢多。”
“祭天典在即,我們需要抓緊了。”
秦越川還想再勸說幾句:“晚間陰寒,牢獄地界陰氣……”
徐弦月猛得回頭,迷眸審視,一臉不相信:“玄三,你莫要唬我,以往秦越川可是夜半都帶我去過那處的,哪裡有什麼陰氣!”
說完還微有傲然昂起下巴,似乎在對他說:你可騙不了我。
秦越川被噎得不上不下,百口莫辯,心中自惱腹誹,說不出得“苦水”隻得自咽腹中。
眼瞧著徐弦月轉身繼續“噠噠”趕往宮城門口,隻能無奈跟隨。
餘暉落儘前,徐弦月順利趕到了刑部牢獄,出示了玉牌,在最內裡的牢間,遠遠地,徐弦月就看見了於臟亂醃臢處,盤膝而坐,正在用粗瓷茶碗淡然飲水的於興曹。
哪怕深陷此間汙濁泥淖,仍如一隻飲啄猶閒,傲然引頸的孤絕老鶴。
隨著徐弦月的步步靠近,內裡人影逐漸清晰。
於興曹年近半百,虛發半白,垂斂雙眸精銳矍鑠,端然雙腿盤坐,聽聞聲響,抬眼看來。
此刻的於興曹官服儘除,雙手雙腳被鐐銬束縛,身上隻穿了一件還算完好乾淨的白色中衣,少有破損,雖然有些許土塵沾染,可沒有血汙,想來該是還不曾用刑。
徐弦月心裡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
於興曹端詳了漸行漸近的兩個人影好一會。隻覺前方女子麵容甚是熟悉。
那男子身影不遠處停足駐守,隻有女子身影款款似是朝他而來。
徐弦月緩步行到鐵柵前站定,溫聲喚了一句:“於太傅。”
憶起什麼,於興曹恍然蹣跚起身,拖著沉重的手腳鐐銬,“嘩啦嘩啦”朝徐弦月這廂走去。
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容王妃安好。”
徐弦月聲音輕緩朝他道:“於太傅不必多禮,我是承了於小姐的囑托而來的。”
於興曹愕然抬頭,聽聞女兒消息,肝色薄唇輕顫著,雙眼濡亮的又向前一步:“千玥她……”
徐弦月仿佛看見了彼時同樣深陷牢獄,滿心掛懷她的徐遠山。徐弦月不忍令他擔憂,立時應道:
“她眼下很好,她和於夫人都很好。”
“隻是尤其牽掛於太傅,多半也是走投無路,尋到了我的頭上。”
“是小女莽撞了……”
口中雖有責備之意,隻是徐弦月瞧得出,於興曹的眼底儘是無儘的欣慰與愛憐。
思及接下來所要說的,徐弦月雖心有不忍,為了計劃卻也不得不如實相告:“於太傅可知,於小姐前來尋我所為何事。”
於興曹困惑搖首,靜候解答。
“於太傅所經所曆,我已全然知曉。有關此事,祁王已經登府,揚言,若要解此困局,需得於小姐嫁與祁王府,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