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小蟬的小聲私語:“表哥,你瞧,我覺得,小姐和祁公子也是蠻般配的。”
似乎是由衷的替徐弦月感到高興“我們小姐這麼好的人,若是得一良人相伴一生,也是很好的。”
“人啊,總要朝前看的,不是嗎?”
秦越川慢慢停下腳步,凝望著前方並排而立兩個背影,心口好像生生剜去一塊,血流不止。
是啊,他怎麼忘了,前世的“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難道真的希望這裡的月月,如批命中所言的,守著一份永無回應的感情,孤身至死嗎?
若那人是祁墨白,若月月心怡的話……
霍然間,秦越川似乎體味到了前生徐弦月某個瞬間的感受。
腥鹹,苦澀,卻又無可奈何。
秦越川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回避的心念,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行動好像受到了某種桎梏。
身體總是不由自主向徐弦月那邊吸引,似乎當下的行動範圍,隻能跟隨於徐弦月的身側左右。
秦越川寒著麵色跟在徐弦月身邊,即便知曉無法觸碰到她的身體,仍舊忍不住死死“握”著她手腕。
一行人進入屋子,圍著一張樸素圓桌各自落座。
祁墨白環顧了下屋中陳設:“這裡與京都風貌大有不同,月月可還習慣?”
徐弦月取過正中的茶壺,正要為他斟茶,小蟬起身說道“小姐,我來吧。”
徐弦月笑笑“這裡不是京都,沒有什麼小姐,大家隨心一些就好了,不用講究這麼多。”
邊說邊替小蟬也倒了一杯,口中應著祁墨白剛才的問題“金陵多水,自然養人,我很喜歡這裡。”
小蟬接過茶水,猶豫著開口“來這邊的時候,我看到有人在街角糧鋪吵吵嚷嚷。”
“鋪子那個標誌,我記得信中提到過,是小姐的店吧?”
徐弦月麵色不改,“嗯”了一聲。
“剛收的新米,原本生意做的好好的,最近郭家米行,半月內將江南米價壓了整整三成。”
祁墨白蹙眉“三成?郭家瘋了不成?這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郭家莫不是隻做這一季的生意?”
徐弦月解釋“聽說是郭家新家主剛接手,大概想以此迅速打出名號,做出成績。不可否認,這確實短期內是最有效的手段。”
“不過有些急於求成了。”
祁墨白見徐弦月如此平靜自若說出自己的猜想,不由得追問“既然如此,月月不擔憂嗎?”
徐弦月捏起茶杯,淺抿一口茶水,淡然點頭“當然擔憂。你可知,近來我每天聽得算盤撥弄聲,流去的銀兩簡直像嘩嘩的流水。”
“幾乎是我手下商鋪半年的流水,田莊佃戶也需要月月支付工錢,還有各種日常開銷……近來賬麵全是赤字。”
“我是東家,沒有人比我更急更擔憂。”
小蟬忍不住小聲問“那小姐你看起來……”
徐弦月落下茶杯,牽唇說道:“看起來怎麼樣?毫不放在心上麼?”
“可是,急有什麼用,即便每日愁眉苦臉,也不會對事情有任何助益,我底下的人可都瞧著我的臉色做事呢。若是我暴躁如雷,他們大概也會覺得我是‘兔子尾巴,長不了,熬不過這一關了’。”
“仗還未打,軍心渙散,可是大忌。”
祁墨白接口:“聽起來,月月是不打算‘跟降’了。”
徐弦月輕漾杯中剩餘茶湯,語帶輕諷“降?他們敢壓這個價,就是算準了我們耗不起,跟,豈不是正中那位郭家主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