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塔姆郡,綠窪鄉。
河畔高地上,霧氣組成的凝灰色帷幔晃動著。
洶湧的河水卷動著霧氣。
霧氣中,一座五角星形狀的堡壘像是一隻露出了猙獰獠牙的巨獸。
位於瑙安河重要支流上的哈吉堡,是一座橋頭堡,與上遊的阿丹堡守望相助。
這裡雖然不是夏綠城那麼重要的堡壘,卻是防護瑙安河運輸的重要紐帶。
而這座守軍總計四百人的棱堡,指揮官便是貝瑟。
站在胸牆後,他用皮手套抹去胸甲上的露水,看著上弦機的巨大扇葉被湍急水流推動著。
先前剛剛進攻的時候,十幾個紅衣騎士就潛水過來,試圖破壞上弦機。
但先前吃過虧的千河穀人,怎麼可能再上一次當。
這些智商似乎不太高的紅衣騎士,先是在複雜的暗渠中迷了路。
隨後便被發條銃和霰彈打得肢體破碎,這才離去。
雙手按在了胸牆上,貝瑟忍不住撫摸起來。
早前他曾經不太信任這些僅僅到脖子的矮牆。
可經過碎石原戰爭中的棱堡攻防戰,他已經深深愛上了這種棱堡。
修起來速度快,兵力調動靈活,而且每個棱角放兩門發條炮就能做到無死角。
尤其是兩個突出角的凹陷處,一旦敵軍進來,前後左右都要被夾擊。
好堡,真是好堡。
這座位於河畔高地上的哈吉堡從舊騎士城堡改造而來,隻是增加了三層胸牆與炮位,防護力卻是暴增。
貝瑟四百人被五千人圍攻了一個月,硬是沒什麼損傷。
都把萊亞指揮圍城的將官打破防了,昨天更是跑到棱堡邊,要求和貝瑟一對一男人大戰定勝負。
“真是不知所謂啊,還當是以前嗎?”貝瑟想笑。
“他們的盾車動了!”瞭望塔上的哨兵突然大吼。
三兩步撲到哨兵所指的方向,貝瑟的眼睛貼上瞭望鏡,望向對岸林線間湧出的黑點。
隨著薄霧漸漸散去,黑點逐漸清晰。
二十輛覆蓋橡木的盾車在霧中顯形,每輛都由六名重甲士兵推動,車頂濕牛皮在泛著不祥的油光。
“裝填!”他獰笑著拍打炮位旁的銅鈴,鑄鐵炮閂在齒輪轉動聲中開啟,“讓萊亞崽子們見識下發條炮的厲害!”
這些萊亞士兵學了乖,自以為能拿盾車擋住三磅的鷹隼炮。
卻沒想過,如今瑙安河普遍水位上漲,水流湍急,後方更是進了一批六磅炮的發條倉。
自從學會了跳彈的技巧,炮兵們便猛然發現,他們完全可以使用出力更大的發條倉啊。
反正發條炮沒有氣密問題的,三磅炮口徑上六磅炮的發條倉完全不成問題。
隨著齒輪哢哢的轉動聲從石牆內部傳來,六門三磅炮的山銅發條同時繃緊。
炮手們將鑲嵌鐵鏈的炮彈塞入炮膛後,便開始祈禱起來。
“運行於炮中的聖靈啊,我們讚美您……”
當第一輛盾車進入三百碼射界,貝瑟的彎刀劈開了潮濕的空氣:“發射!”
震耳欲聾的炮聲撕裂翻湧的霧氣,鑄鐵彈在空中旋轉著展開死亡之舞。
六枚炮彈,在河灘與水窪中打起濺起了數十上百道水花水柱,碎石更是亂飛。
隻可惜第一次並沒有打中,反而是盾車加快了速度。
“彆著急。”貝瑟高喊道,“他們離我們還很遠,先裝填,看到他們過了標記物就再發射。”
一分鐘後,隨著炮手們對聖雷的呼喊,六枚炮彈再次飛出。
由於做了標記物,這一次六發命中了三個。
鑄鐵圓球掃過盾車頂部,雙倍出力的炮彈將浸油的牛皮連同下方的手臂齊刷刷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