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飲了一口,唇齒生香,片刻後才舒服喟歎道,“可惜了,也隻能沾沾殿下的光才喝得到,茶雖極品,裴大人珍藏,奪其所好非君子所為,小子還是更喜歡自己搜羅來的……”
一字一句,說著雪山春芽,又像是隱喻些什麼。
楚霽麵上適時露出兩分詫異,笑吟吟道,“子瞻如何覺得再尋能比這雪山春芽好?”
李淩峰笑了,俊逸的臉上灑脫不羈,他啜飲一口,微垂眼瞼,“不是覺得能尋到比這茶更好的……”
“茶不茶對某來說也沒這麼重要。”
“喝茶的心情卻很重要。”
李淩峰微微偏過頭,將視線從茶盞上移開,落在正若有所思打量自己的楚霽身上,他有些似歎息,又似輕嘲。
“殿下莫不是忘了,某本就從寒門中來,說是寒門,還是覥著臉蹭了不知哪朝哪代的祖蔭,未入仕途前,家裡喝的茶是進山狩獵時不知道在哪棵野茶樹上薅的……”
楚霽細細凝視著李淩峰說這段話時臉上的表情,是一種他未曾見過的從容,根本沒有他表現出的惋惜與嘲弄。
裴正清也並不想在此刻開口,李淩峰話裡話外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了,不管是他的愛女,還是他的橄欖枝。
維係最後的體麵已經是他的好修養了。
楚霽的指節一下下輕叩在桌麵,心中輕哂,他慢慢起身,嘴角卻扯出了一抹優雅的弧度,直視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瞳。
他說,“李淩峰,來日方長,不會有人比我更有誠意。”
一字一頓,是一種來自上位者的自信與篤定。
李淩峰手肘撐在茶桌上,仰頭迎上對方隱含侵略又誌在必得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對比他的父親實在是顯得太過稚嫩。
李淩峰在心裡這樣評價,然後勾了勾唇角笑了笑,在對方靜靜凝視自己的那段片刻裡依舊不動如山。
直到楚霽離開,他才將盞中的茶水一飲而儘,做了個拜彆禮,在裴大人略帶複雜的眼神中闊步離場。
“父親……”裴硯抿了抿唇,依舊板板正正的跪坐在蒲團上,看著父親略顯凝重的神色欲言又止。
“您不是早就預料到今日的情況了嗎?為何還要妹妹們……”
裴正清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的兒子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
“贛洲的事他處理得漂亮,陛下勢必是要放權的。硯兒,處在我這個位置,不必巴結討好他,可也不應該冷落輕視他。”
裴硯皺了皺眉,“您明知道姣姣……”
“住嘴!”裴正清打斷了兒子即將脫口而出的混話。
“姣姣小女兒心思,不到最後,誰知道花落誰家,不要再說這種話,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看著父親不悅的神色,裴硯抿了抿唇,還是閉了嘴。
誰都知道幾個皇子長大了,兒子大了,就意味父親老了。
這一年來,大家也多多少少察覺到一絲永德帝的心思,都是千年的狐狸,能入朝為官數載,誰又是傻子呢?
陛下不願意放權,又疑心病重,他們也需要一個像李淩峰這樣的人在暗處,至少,對方能有今天,不管是能力,還是所獲得的信任,都是日後爭位的好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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