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來坐堂審案,我們把他綁了,有理還是沒理?”
獨耳婆越說越委屈,逐漸抽泣,掏出絲帕,裝模作樣擦起了淚痕。
李桃歌聞著小婦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揉著胡茬泛起乾笑。
來硬的,出生入死的他沒怕過,可這芙蓉麵流下的珍珠淚,倒是令他心生愧疚。
李桃歌輕歎一口氣,說道:“琅東大營不是逍遙鎮,本侯也不是寨子裡的大當家,萬疆的罪,由朝廷來定。”
獨耳婆可憐兮兮說道:“我們聽說,萬疆乃是李家女婿,又是並州萬家的子弟,若是官官相護,誰來給我們伸冤做主?”
李桃歌反問道:“信不過我?”
獨耳婆柔聲道:“我們隻信侯爺,不信朝廷,弱弱的問一句,是由侯爺定他的罪嗎?”
李桃歌點了點頭,“我把他帶到琅琊城,親自審案。”
獨耳婆疑惑道:“為何不在這裡審?大家看到侯爺秉公執法,為我們出口氣,豈不是更得人心?”
李桃歌一臉肅容道:“你們的一麵之詞,怎能作為征供?還需找人來辨明真偽,再說萬疆乃是東嶽軍將領,本侯無權擅自作主,必須請東嶽軍的人過來同審,況且……大寧律三十卷,數萬字,本侯哪能記得住。”
獨耳婆捂嘴輕笑,嬌滴滴說道:“原來如此,隻要侯爺答應給我們出氣,奴家就放心了。”
李桃歌突然高聲道:“逍遙鎮的百姓,歸入逍遙營,獨耳婆,你為主將,跛子鬼,你為副將,暫時住在琅東大營。”
獨耳婆含笑行禮,“奴家領命。”
跛子鬼遲疑片刻,單膝跪地,“遵命。”
“祁風。”
李桃歌頓了頓,說道:“瑤池宗的門人,撤回琅琊城,去我府中擔任護衛營,你為護衛營統領。”
祁風躬身行禮,“卑職領命。”
李桃歌單手抓起萬疆,大步流星來到門口,見到這些人圍的滿滿當當,仍舊不肯離去,朗聲道:“案犯萬疆押回琅琊受審,你們靜候佳音即可,本侯若是給不了你們一個公道,可以抄起兵刃,去侯府走一遭。”
眾人麵麵相覷,見到祁風,獨耳婆,跛子鬼都站在小侯爺身後,低語一番,各自離去。
祁風去招呼門人收拾行囊,李桃歌獨自走出大營,將萬疆甩給千裡風,瞅見紀慶堆笑相迎,納悶道:“他們已經不鬨了,你怎麼還不回去?”
紀慶點頭哈腰,擠出一個燦爛笑容,“侯爺,萬將軍要問罪了吧?即便不殺頭,那也當不了琅東將軍啦。那些凶人憋了一肚子火,我是他的親兵,咋回去呀,不得把我當成兔兒爺玩死?侯爺是不是缺個牽馬的扈從,小的自幼善於奔跑,幾十裡地不在話下,跑的比馬都快,不如讓我留在您身邊。”
李桃歌皮笑肉不笑道:“你怕他們把你當兔兒爺玩,我還怕你把我當兔兒爺呢。”
紀慶苦笑道:“祖宗說不知者不罪,小的哪曾想到您是侯爺,這樣,要不您割我半截舌頭,以示懲戒,以後身邊就有一個不識字的啞巴扈從了,絕對泄不了密。”
李桃歌好奇道:“寧肯被割舌頭也要跟著我?”
紀慶朝身後大營一指,“回去之後,不止舌頭沒了,命都保不住。”
“行吧。”
李桃歌拍拍劣馬腦袋,“你要是在它之前跑到琅琊,賞你這份差事。”
紀慶屁都沒放,脫去皮甲,把寧刀一丟,一溜煙沒了人影。
果然如他所言,跑得很快。
李桃歌讚歎道:“倒是一位妙人。”
老吳擦著滿頭大汗,“少主,您沒事吧?”
李桃歌笑道:“怕我被他們宰了?放心,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本侯虐待他們,怎會拿我開刀。”
老吳小心翼翼問道:“萬疆可是李家女婿,家裡是並州數一數二的世家,少主打算如何處置?”
李桃歌輕描淡寫道:“殺了。”
老吳嚇了一跳,“就這麼殺了?”
李桃歌沉眉道:“差點兒引發軍營嘩變,不殺他殺誰,隻是不能在軍營裡殺,要不然彆人會欺我軟弱無能。那幫凶犯,儘是欺軟怕硬的家夥,不把威立起來,以後誰肯服我。把萬疆先丟入琅琊大牢,給東嶽軍寫封書信,派人來監斬,再給並州萬家捎信,讓他們來給不爭氣的子孫收屍。”
字字鏗鏘,蘊含肅殺氣息。
老吳欣慰一笑。
慈不掌兵,善不為官。
經過風沙烈火洗煉。
少主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