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孫文興在蘇尚拿下泗水縣的第二天就到了段鶴年的地盤,第三天便在護送下快馬加鞭趕往黑虎寨。
他以商賈商人的身份前去,聲稱是來談生意的,徐虎自然歡迎。二人入寨後,閉門商談了許久,出來時事情就已經談妥了。
蘇尚的出現,就像水梁山裡的一根刺,紮得大家都不舒服。泗水縣往北的諸多縣城,雖說官府沒什麼實權,但坐鎮的人和官吏還是有的。
他們表麵上和這些山賊、商戶合作,可一旦翻臉,絕不會手下留情。畢竟他們是朝廷的人,和山賊、商戶不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徐虎不得不為自己考慮,賊和賊才是一夥的,和商戶、官吏可不是。
到了第五天,孫文興來到了快劍阿飛的山寨外。這夥人在三大賊首裡武藝最高。
阿飛和徐虎、段鶴年不同,除了必要的事情露麵,平時都躲在寨中潛心修煉武功,還花大價錢保持武藝處於巔峰狀態。
他的山寨人數比不上徐虎和段鶴年,但寨裡的人各個都悍勇能戰。
傳言阿飛如今已達斬鐵流七品宗師境界,要是投身江湖,那也是一等一的劍術高手。
起初,孫文興想過雇阿飛去暗殺蘇尚,一了百了,但考慮到阿飛的為人,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孫文興的車馬停在山寨外,看門的山賊一聽說是來談合作做生意的,立刻動手驅趕。
阿飛向來不做生意,隻負責訓練劍客,為客人提供保衛和護送服務,這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孫文興這麼做,就像是上門挑釁。
孫文興好說歹說,直到提到此事和另外兩大賊首有關,才被允許進入山寨。
彆看阿飛所求簡單,實際上野心不小,他仗著武藝高強,一心想開宗立派。
就他現在這點地盤,根本滿足不了他的野心,更何況光練武就需要耗費巨額銀兩。
孫文興被山賊押著走進山寨,在山頭最高處,看到阿飛赤著上身,盤坐在懸崖邊的巨石上。
阿飛身材偏瘦,但肌肉結實,在陽光下,皮膚就像金屬一樣泛著油光。
一頭黑發在山風中飄動,他的長劍就插在身旁的地裡。
孫文興剛走到阿飛身後,隻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和殺氣,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沒走幾步,就趕緊靠在山崖邊,不敢再動。
還沒等他喘口氣,阿飛就突然出現在他麵前,聲音沙啞得就像劍在石壁上摩擦:“徐虎和段鶴年要打水龍崗和泗水縣,你讓我彆出手,能給多少銀子?”
孫文興嚇得往後退了半步,心裡直發慌,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三千兩!我先給一半當定錢,咋樣?”
阿飛一聽,猛地一拳砸在孫文興臉旁的石牆上,濺起一片石屑,他惡狠狠地罵道:“三千兩?你打發要飯的呢!你跟段鶴年那上萬畝地,一年賣煙草賺得盆滿缽滿,就給老子這點兒?再報個數,要是老子不滿意,你今天就彆想活著走出這山寨!”
孫文興咬咬牙,說道:“六千兩,但我現在手頭緊,隻能先給兩千,我那些地產都沒了……”
“給你兩天時間把銀子送來,滾吧!”阿飛收拳,隨手一推,就把孫文興推到了山腳下。孫文興連滾帶爬,翻了好幾個跟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發現自己沒受什麼重傷,趕忙快步跑出山寨大門,一刻也不敢多留。
沒過多久,黑虎寨就開始行動了。先是一群騎著馬的山賊離開山莊下山,沿著通往水龍崗的山路一路探去。
很快,他們就和水龍崗外頭巡邏的莊民對上了眼。
事情正一步步有條不絮地發展著,等祝宏察覺到情況不對勁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祝宏昏厥了半天,醒來後,山莊裡彌漫著濃烈的開戰氣息,怎麼也掩蓋不住了。
穀場邊上的馬棚外,祝明遠騎著駿馬跑來跑去,手裡揮舞著寶劍,好不威風,嘴裡還高聲笑道:“哈哈,黑虎寨那群家夥終於忍不住要打過來了!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水龍崗祝家莊的厲害!”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向他投來羞澀目光的莊內女子,心裡彆提多得意了。
不過,他的誌向可不止於此。
祝明遠滿心歡喜,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可想要打仗的人畢竟是少數,所以他的呼聲並沒有得到太多回應。
對於大多數靠種地為生、衣食無憂的莊戶來說,戰爭就是一場無妄之災。
他們雖說有點貪心,但真要讓他們衝鋒陷陣去和人拚命,大部分人都不太願意。他們不過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庭和家鄉,才不得不戰。
祝宏得知兒子的所作所為後,氣得臉都紅了,還是派人把祝明遠叫了進來。
等下人都退下後,祝明遠以為老爹又要教訓自己,臉色不太好看,一屁股坐在木椅上,也不說話。
祝宏盯著兒子手中的寶劍看了一會兒,說道:“你是我祝家唯一的子嗣,這把劍是你死去的娘親給你定做的。你要用它保護好你的妹妹,也要保護好自己,彆總是拿著它到處炫耀,更彆輕易與人搏殺。”
在祝宏開口之前,祝明遠心裡想了好多話準備反駁,可聽到老爹這番平和又帶著教導意味的話,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祝宏說完這句話,就把祝明遠打發了出去,然後叫來仆役,吩咐他給季宏兩莊帶話,問問他們是什麼打算,是要逃走,還是留下來和自己一起作戰。
祝宏沒有阻止季宏兩莊和蘇尚合作,他覺得那是人家的權利。要是他們能幫忙守護水龍崗,那自然是最好;要是想走,他也不會阻攔。
水龍崗和祝家莊是祝宏半生的心血,是他要留給兒子和女兒的基業。
他心裡想著,自己可以死,但這基業絕不能丟。
祝宏神情決然,他走上閣樓來到窗邊,看著山莊裡,有人滿懷狂熱的戰意,也有婦人滿臉忐忑,他緊緊捏起拳頭。
不得不打,也不得不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