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完報告的緊要事宜後,李煥深知此次風波的波及範圍之廣,已超出純粹的商業競爭範疇,甚至可能對楊衛東造成不必要的牽連。
為徹底闡明利害,他專程前往樟樹苑2號當麵彙報。
書房內,楊衛東靜坐在椅子上,聽完李煥條理清晰的彙報。期間,他隻是偶爾端起茶杯輕呷一口,目光始終沉穩,不曾打斷。
待李煥說完,楊衛東緩緩放下茶杯,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語氣平和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這邊,你大可放心。大風大浪經曆得多了,眼下這點動靜還翻不了船。對於支持芯片產業自主發展的大方向,我的態度從未改變,也不會因為某些人的阻撓而改變。
他嘴角微揚,帶著看透世事的淡然:至於那些暗地裡的蠅營狗苟,即便沒有這檔子事,也從來不會少。難不成,因為地裡蝲蛄叫,農民就不種田了?
這番話擲地有聲,讓李煥心中最後的顧慮煙消雲散。
以楊衛東今時今日的地位,能影響他的人和事確實不多。在江海省內,張放鳴自從上次被敲打後,早已放棄與楊衛東抗衡的念頭,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平穩度過任期,設法調離江海省。
柳老爺子想通過楊衛東的反對者來影響其決策,這條路在江海省已然走不通。
然而,楊衛東話鋒一轉,神色變得凝重:反倒是你這邊,需要看得更清楚。這件事,表麵上是柳老爺子在牽頭反對,但他本質上隻是一個被推上前台的領頭人。他的背後,還站著一大批依附於現有芯片進口體係、在這條產業鏈上坐享其成的既得利益集團。
楊衛東向前傾身,語氣深沉:你如今挑戰的,早已不是柳家一門一戶,而是盤根錯節、能量巨大的整個利益集團。這才是你麵臨一切困境的根本原因。
這番話如暮鼓晨鐘,徹底點醒了李煥。他此前更多地將矛頭對準柳老爺子個人,而楊衛東卻一針見血地指出,這是一場與龐大、頑固的舊格局之間的係統性對抗。
看著李煥陷入深思,楊衛東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
所以,你的策略必須隨之調整。不必再糾結於和對方打口水仗,而是要梳理出一條真正清晰可行、能讓高層下定決心支持的發展路徑。關鍵在於,讓決策者看到這條路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他目光深遠,語氣堅定:既得利益者從不會主動放棄手中的蛋糕。與其耗費精力與他們妥協周旋,不如用實力證明,他們代表的舊時代,終將被掃進曆史的塵埃。
我明白了。李煥鄭重點頭,這番話讓他徹底明確了方向。
與此同時,在北京的一部委辦公室內,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前並排擺放著兩份風格迥異的報告。
一份是以柳老爺子為首的貿易派所提交,通篇充斥著情緒化的指責與惡意揣測,將李煥早年經商過程中難免觸及的灰色地帶刻意放大、羅列成罪,甚至已上升到對李煥與張汝經個人品行的攻擊。
另一份則是由張汝經提交的《關於推動芯片產業自主可控發展的戰略分析與建議》。報告客觀詳實地分析了過度依賴進口的潛在風險與自主可控路徑的長期價值,利弊權衡清晰,通篇以數據和邏輯支撐,未摻雜個人情緒。
老者仔細閱畢兩份報告,不禁失望地搖頭,將柳老爺子那份報告往旁邊輕輕一推:
老柳啊老柳,這一大把年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還在玩大字報這一套。尤其是對一個小輩用如此手段,捕風捉影,人身攻擊,哪裡還有半點長者應有的氣度與格局?
侍立一旁的秘書聞言,謹慎地輕聲提醒:首長,不過柳老報告中反映的某些曆史問題,客觀上確實存在......
存在什麼?老者當即正色,無非是翻舊賬、抓小辮子罷了。捫心自問,他老柳自己那一攤子,難道就真的一塵不染、毫無瑕疵?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聲道:看問題,關鍵是要向前看。如果總是揪著每個人過去的所謂不放,固步自封,我們的事業還如何發展?
時代的問題就讓它過去,過分糾結過去,那隻能沉淪在曆史的泥沼中走不出來。
這位經曆過風雲的老者,對這種人身攻擊的方式極為反感。
回到桌前,他的手指在張汝經那份報告上輕輕點了點:
這份報告,才是在真正地思考問題、解決問題。
秘書聞言頗為忐忑,但想到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還是謹慎問道:那是不是再組織雙方見麵探討一下?畢竟道理越辯越明。
沒那麼複雜。老人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
見老人態度明確,秘書識趣地選擇了沉默。剛才那番話已經對得起柳老給的代價,再多嘴恐怕就要引起老人的反感了。
我記得馬上要召開互聯網大會,而且那個李煥也要去參加。老人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深意,到時候,我在大會現場和他見個麵,聊一聊。
這句話輕描淡寫,卻讓秘書心中一震。在這個級彆的領導口中,見麵聊一聊絕非普通寒暄,而是一個明確的信號——高層對李煥及其芯片計劃的態度,已然明朗。
消息如同帶著倒刺的鞭子,通過秘密渠道,迅速而精準地抽在了柳老爺子的身上。
當秘書在電話裡隱晦卻清晰地轉達了那位老者將在互聯網大會上“見一見李煥”的決定時,柳老爺子正站在書房那幅巨大的“江山如此多嬌”畫作前。
他握著聽筒的手,指節先是因用力而發白,隨即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沉默地聽著,臉上的血色仿佛在瞬間被抽空,顯出一種灰敗的蒼老。那雙慣常閃爍著精明與威嚴的眼睛,此刻竟有些渙散。
“知……道了。”他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隨後緩緩放下了電話。
“爸?”一旁的柳清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失態,那不僅僅是憤怒,更像是一種根基動搖後的……驚惶。
“他……要在互聯網大會上,公開見李煥。”柳老爺子重複了一遍,聲音低沉,仿佛每個字都重若千鈞。
他猛地轉身,手臂狠狠掃過桌麵,將那套他最為珍視的紫砂茶具連同未看完的報告,一並掃落在地!刺耳的碎裂聲在寂靜的書房裡炸響,碎瓷和茶水四濺,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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