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命?”陳振華忽然開口。
馬子華眼睛一亮,連忙點頭:“想!陳旅長隻要饒我一命,我願效犬馬之勞!晉西的晉綏軍我熟,十九軍的另外兩個師,包括三十三軍的各師,我都能說上話!”
“哦?”陳振華挑眉,“周秉昆睡了你的妾,你就反了他?”
馬子華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隨即咬牙道:“他不光搶我女人,還克扣軍餉、私通鬼子!我早就想反了,隻是沒機會!”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陳旅長您不知道,十九軍的李軍長跟周秉昆有仇,三十三軍的人早就看他不順眼,隻要我去說,他們保準投誠!”
陳振華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好,我給你個機會——去勸降十九軍和三十三軍的殘部。事成之後,給你個獨立團團長當,跟王靖國、郭靜雲平起平坐。”
馬子華喜出望外,連忙磕頭:“謝旅長!我馬子華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周秉昆在旁邊嘶吼:“彆信他!這狗東西手上沾了多少革命人士的血,你讓他去勸降,就是放虎歸山!”
陳振華沒理他,隻是對通信員說:“把周秉昆帶下去,嚴加看管。”他轉頭看向馬子華,“給你三十個人,裝作潰兵,往呂梁縣城去。記住,隻許勸降,不許燒殺搶掠,否則,我讓你比周秉昆死得還慘。”
“是!是!”馬子華連連應著,領著衛兵匆匆離去。看著他的背影,尤太中忍不住道:“旅長,這小子靠得住嗎?他手上的血不比周秉昆少!”
“靠不靠得住,得看鏈子夠不夠緊。”陳振華望著遠處的呂梁山脈,“放他出去,至少能攪亂晉綏軍的心。就算他反水,也翻不出大浪——咱們的炮營可不是擺設。”
傍晚時分,陳振華收到八路軍總部的電報:“太原周圍晉綏軍紛紛派人接洽,請求和平改編。”他把電報遞給尤太中、孫德勝和李戰龍,三人看完,臉上都露出笑容。
“旅長,您這步棋走對了!”李戰龍感慨道,“周秉昆的68師是晉西最硬的骨頭,連他都被咱們拿下了,剩下的肯定嚇破膽了。”
尤太中點頭:“這下咱們打太原更有底氣了。晉西的晉綏軍不搗亂,咱們就能集中兵力對付太原城裡的鬼子。”
陳振華走到地圖前,手指在呂梁到太原的路線上劃了道線:“明天,獨立七團留一個營防守交城縣,其餘人員和特戰團和炮營,一起跟我去文水縣、中陽縣和呂梁縣;獨立四團和騎兵團,沿汾河往太原推進,沿途接收晉綏軍的投誠部隊。”
“是!”兩人齊聲應道。
夜色降臨時,交城縣城的百姓們在廣場上點起了火把。孩子們圍著戰士們唱歌,老太太們端著熱粥往他們手裡塞,火把的光映在每個人臉上,暖融融的。
王鐵蛋坐在炮營的院子裡,看著獨立七團的王炳章帶著新組建的炮營在學如何操作九二式步兵炮,忽然想起李老師說過的話:“等把鬼子打跑了,咱們就蓋學堂,讓孩子們念書,讓莊稼人安安穩穩種地。”
他摸出懷裡的盒子炮,借著月光看上麵的紋路,忽然覺得,這一天不遠了。
遠處的呂梁山脈在夜色中像道沉默的屏障,而屏障的另一邊,越來越多的人正朝著火光的方向走來——他們或許曾是晉綏軍的士兵,或許是受苦的百姓,但此刻,他們都朝著同一個方向,那是勝利的方向,是希望的方向。
特戰團的卡車發動了,引擎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像在催促著黎明的到來。陳振華站在城樓上,望著車隊消失在山路儘頭,知道用不了多久,太原城的上空也會升起這樣的火光,照亮整個華北的夜空。
黎城的秋老虎正烈,毒辣的太陽把辦事處閣樓的鐵皮屋頂曬得發燙,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混合了汗味、油墨味和劣質煙草的黏稠氣息。
牆外的知了猴有氣無力地吼叫著,入秋的風,此時吹出來的都是熱的,拂過副總指揮油亮的額角,帶不起半分涼意。
他手裡捏著一份剛譯好的電報,紙頁邊緣被汗水洇得發皺,上麵陳振華的字跡龍飛鳳舞,筆畫間透著一股衝勁。
副總指揮反複讀了兩遍,忽然“啪”地一拍八仙桌,桌上的搪瓷缸子被震得跳了跳,裡麵的涼茶濺出幾滴在地圖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這陳振華,腦子轉得比電扇還快!”他扭頭對旁邊正在抄報的副總參謀長笑道,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