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巴掌落下，顧彌生的臉頰火辣辣地疼，卻沒有躲。
“她也是您的女兒啊！”他終於忍不住低吼出聲，眼眶通紅，“以安已經走了，您還要讓另一個女兒把牢底坐穿嗎？您就真的……這麼恨她？”
蘇媽媽渾身一顫，隨即狠狠啐了他一口，聲音尖利：“我沒有她這樣的女兒！滾！”
厚重的木門“砰”地關上，將顧彌生隔絕在外。
他看著地上散落的文件，彎腰撿起，指尖抖得厲害。
還有最後一個人——顧斯年。
他是顧念法律上的父親。
顧彌生去了顧家彆墅。
顧斯年有些無語，他不過是提了個醒，這個孩子就把自己作死了。
而孫雅麗得知顧念的死訊時，卻紅了眼眶。
那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再怎麼說也有幾分感情。
可當天晚上，孫雅麗做了個詭異的夢。
夢裡她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顧念那張稚嫩的臉上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怨毒，湊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說著當年如何推搡顧斯年，讓他慘死在車輪之下，隨後又如何看著她痛苦掙紮……
夢醒後，孫雅麗驚出一身冷汗，再想起顧念時，那點惋惜竟淡了許多。
顧彌生在彆墅外等了整整一夜。
從暮色四合到晨光熹微，他像一尊雕塑，任憑夜風吹襲。
直到顧斯年的車緩緩駛出，他才猛地衝了上去。
“哥！求你簽了這份諒解書！”他將文件遞過去，聲音因缺水而沙啞，“看在我和忍冬……看在她照顧了你五年的份上，放過她吧。她是念念的媽媽，現在最痛苦的人是她啊！”
顧斯年降下車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裡帶著說不清的意味，聽得顧彌生心頭火起。
“你笑什麼？”他攥緊拳頭，“難道你就這麼狠心？”
顧斯年搖搖頭，指尖輕點著方向盤，語氣漫不經心：“想要諒解書，你自己簽不就行了？”
顧彌生一愣，滿臉茫然。
“顧念，”顧斯年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帶著一絲冷意，“她不是我的女兒，是你的。”
轟——
顧彌生隻覺得腦子裡炸開一聲驚雷。他怔怔地看著顧斯年，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怎麼可能？
他回國時，蘇忍冬已是顧斯年的未婚妻，他們之間不過一夜糾葛，怎麼會……
如果念念是他的孩子，蘇忍冬為什麼要瞞著他？
五年啊，他每天看著自己的女兒在眼前跑來跑去，卻渾然不知，還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她喊自己“叔叔”。
顧彌生不能相信，瘋了一樣衝向醫院。
太平間裡，小小的身體蓋著白布，他顫抖著采集了樣本，做了加急親子鑒定。
當醫生將那份寫著“親權概率大於99.99”的報告遞給他時，顧彌生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他捂著頭，蹲在醫院走廊裡，像個迷路的孩子，發出野獸般的哀嚎。
他的女兒，那個會對他笑、會對他撒嬌的孩子，是他的親生女兒！
她在這個世上活了四年，卻從沒叫過他一聲“爸爸”。
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他會把她捧在手心裡，會在那天牢牢抓住她的手，絕不會讓她衝向那輛失控的車！
巨大的懊悔和心痛像岩漿一樣在胸腔裡翻滾，最後全都化作了滔天的恨意。
他猛地站起身，朝著看守所的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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