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嵐出身京城貴族李氏，自小在深宅中耳濡目染，心機手段自然是有的。
隻是二十餘年夫妻情分，讓她對顧承霽存了全然的信任，她總以為，再涼薄的人，麵對血脈至親也會留幾分餘地。
“虎毒尚不食子”，這句老話曾是她心中牢不可破的底線。
可如今，這底線被碾得粉碎。
顧承霽的所作所為，早已越過了人性的邊界，連畜牲都不如。
疑心一旦生根，便如藤蔓瘋長。
李清嵐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密遣心腹暗中查探。
她深知顧承霽行事縝密，難尋破綻，便將目光鎖定在他最信任的隨從張大身上。
張大是顧承霽的心腹，他的行跡裡，定然藏著顧承霽的秘密。
不過兩日，一卷薄薄的密報便送到了李清嵐手中。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密報中記載的齷齪事，仍讓這位見慣風浪的世家貴女臉色驟變，渾身發冷。
最讓她震驚的是，“顧家二女爭一夫”的流言源頭，竟是張大受顧承霽指使散播的！
當初在謝宴家發生的事，本隻有顧嘉言、顧嘉寧姐妹與謝宴三人知曉。
流言四起時，李清嵐恨透了謝宴，認定是他蓄意報複，要毀了顧家女兒的名節。
可如今白紙黑字寫得分明，幕後黑手竟是孩子們的生父！
李清嵐指尖攥得密報發皺，隻覺荒謬又刺骨。
嘉言與嘉寧是顧家的嫡女，是顧承霽血脈相連的親骨肉，即便他心中無愛，她們身上也刻著顧家的烙印。
這般自毀長城的行徑，不僅毀了女兒們的一生，更是將顧家百年清譽與他自己的官聲踩在腳下，分明是“傷人一千，自損一萬”的蠢事。
難道是為了當年的事？
李清嵐皺起眉頭，就算顧承霽心有怨懟，可這仇恨怎會蔓延到子女身上？
她強壓下翻湧的情緒，繼續翻看密報，試圖找到一絲合理的解釋。
答案未尋得，卻看到另一條線索。
張大竟與府中伺候嘉言的林嬤嬤私下來往頻繁，行蹤詭秘。
下人間相熟本是常事，可這般避著人鬼祟相會，絕非偶然。
李清嵐猛地想起，近些時日來，她數次在嘉言院中撞見林嬤嬤端著藥碗進出，而嘉言的“病”，也是從那時起纏綿不愈，時輕時重，藥石罔效。
“夫人，您臉色煞白，沒事吧？”貼身丫鬟雲袖見她身子晃了晃，連忙上前攙扶。
李清嵐牙齒微微打顫，指尖冰涼，卻強撐著站起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去嘉言院，快，現在就去！”
穿過抄手遊廊時，冷風拂過麵頰，李清嵐強行掩住眼底的恨意與驚慌。
等推開顧嘉言的房門時，她臉上已掛著溫和的笑意，若無其事地陪顧嘉言閒話家常。
聊起顧嘉寧的事，說起院角新開的秋菊，直到話題自然落到每日必喝的湯藥上。
“是藥三分毒，”李清嵐的笑容有些僵硬，聲音卻儘量放得輕柔，“你這病總不見好，或許是藥不對症。明日母親帶你去城外大悲寺上香，聽說寺裡有位雲遊大夫，醫術高明，咱們請他瞧瞧。”
顧嘉言一愣，隨後抬眸看向母親，她也不是蠢人，看著母親微紅的眼眶，與強裝鎮定的眼神，最後還是歎息道：“母親，您都知道了，對不對？”
沒有震驚，沒有怨懟，顧嘉言眼底反倒藏著一絲果然如此的釋然，輕聲追問道：“您知道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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