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說報官？
周圍的流民瞬間安靜下來，先前維護顧承霽的人也麵露遲疑。
顧承霽被兒子當眾拆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牙道：“豎子無知！這其中必有誤會，回府再說！”
“誤會與否，當由大理寺公斷，而非私下處置。”顧斯年挺直脊背，聲音傳遍四周，“今日我既然撞見，便不能讓真相被掩蓋。諸位鄉鄰作證，我這就帶他們去大理寺遞狀紙——若父親清白，自會還他公道；若真有其事，也需按律論處！”
好個顧斯年，真是養了個討債的孽障！
顧承霽肺都快氣炸了，手指著顧斯年，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你、你簡直是糊塗！大理寺那幫人雞蛋裡挑骨頭，這點小事鬨到他們那兒，指不定怎麼添油加醋！”
他一邊說，一邊衝護衛使了個狠厲的眼色，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趕緊把人拖走，越遠越好。
護衛們剛要動，顧斯年卻往前一步，擋得更嚴實了，還故意提高嗓門：“父親這話說的，大理寺是講法的地方，怎會亂判？您要是沒做，正好借他們的手洗清汙名，多好！”
這話像根刺，紮得顧承霽心口發疼。
他壓低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字：“你懂什麼！這些刁民胡攪蠻纏，跟他們廢話就是浪費時間！趕緊讓護衛把人趕出去，回頭我自會處理！”
隻要把人弄到城外，找個偏僻地方解決掉，再把張大打發去外地避風頭，這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壓下去。
可顧斯年偏不接茬，反而轉頭對著跪地百姓一臉“誠懇”：“諸位放心，有我在，定不讓你們受委屈。我父親隻是一時心急，怕耽誤了大家的事，咱們這就去大理寺，保管查得明明白白！”
圍觀的流民本來就有些動搖，聽顧斯年這麼說，頓時又議論起來：“顧小公子說得對，查清楚才好！”
“顧大人彆擔心，我們不怕麻煩，我們都去給您作證！”
顧承霽見狀，知道硬來不行，立馬換了副“語重心長”的模樣，伸手拍著顧斯年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斯年啊，為父知道你正直，但官場複雜，這些人背後指不定有推手，咱們回府從長計議，先把證據核實清楚，再報官也不遲啊。”
到了自己地盤，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顧大人好興致，這街頭巷尾的，倒是比大理寺公堂還熱鬨。”
隨著說話聲，一隊身著緋色官服的人撥開人群，為首的大理寺少卿手搖折扇，皮笑肉不笑地衝顧承霽拱手，“方才聽聞有人遞狀告到尚書大人跟前，涉及官員侵占田宅，此等大案，我大理寺豈能缺席？”
顧承霽心頭一沉，強裝鎮定拱手：“李少卿說笑了，不過是些刁民誤會，正要帶回府中核查。”
“誤會？”大理寺卿目光掃過跪地百姓和他們手中的地契，折扇“啪”地合上，“顧大人，百姓持憑證叩告，按律當由大理寺受理。您這‘帶回府中’，怕是不合規矩吧？”
話裡的敲打之意，讓顧承霽臉色愈發難看，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寺卿命人扶起百姓：“諸位隨我回寺，今日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這話一出，顧承霽的臉徹底黑了。
他強壓著怒火，湊到寺卿身邊，壓低聲音道：“少卿，此事純屬誤會，何必興師動眾？改日我做東，咱們詳談。”
正是如此，就在此時，另一道聲音插了過來。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不遠處李清嵐被丫鬟攙扶著，麵色蒼白地站在那裡：“大人，我家夫君一定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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