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
哈裡半屈著膝蓋,身體不斷彎腰,同時腳步橫走到沙發邊上,半個屁股坐到沙發。
臀部的柔軟讓哈裡很吃驚,這可比那些皮毛椅子還要舒服,不過,哈裡也不敢表露出來。
見狀,朱祁鈺皺了皺眉,問道:“從柱州遠道而來,是有何事?”
大明皇帝的問話讓哈裡身體緊繃起來,由於到這之後,情緒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一時間他倒是忘了正事。
哈裡抬眼,看的不是坐在中間的大明皇帝,目光向著老神在在的於謙,僅僅一眼就收了回去。
“陛下,此乃吾大汗贈予尊貴的皇帝陛下之物。”
手中捧著木盒被推了出來,哈裡開口,雙手將其捧至頭頂,道:“此物稱為蘇魯錠,乃是蒙兀戰神象征。”
興安上前,接過木盒後,直接就打開。
內裡躺著一柄由金子打造的矛頭,長約十餘寸,底下帶著直徑近三寸的圓盤,應該是鑲嵌矛杆之用。
蘇魯錠便是蒙語中矛的意思,而其本身,其實就是一杆大纛的旗尖。
傳聞其乃是象征著長生天賜予鐵木真的神物,受所有蒙古族裔的崇拜和祭奉。
硬要說的話,這就代表著蒙古的軍權神杖。
興安將其遞到聖人麵前,而朱祁鈺直接伸手將其拿了起來。
不得不說,在手中的份量可不輕,應該是實心的,至於純不純,那得熔了才知道。
朱祁鈺並不知道這東西的意義,掂了掂,把玩著矛頭,問道:“這物可是有何典故?若是金矛頭,朕倒是不缺。”
實話實說,很多貴族十分熱衷追求金飾品,但對於朱祁鈺而言,金子並不是很稀罕物,隻有其本身的貴金屬價值讓朱祁鈺在意。
“回陛下,此物乃是成吉思汗以軍心似鐵,感召日月,從而長生天降下,使大軍群情激憤,鬥誌倍增,從而戰無不勝。”
哈裡雖說因為聖人的話語而冒冷汗,但還是強撐著說道。
聞言,朱祁鈺若有所思地點頭,這類做法,放在曆史上比比皆是,什麼斬白蛇、挖石人等等,其本身就是為了宣傳己身的正統性。
“軍心似鐵,感召日月,結果降下了金子。”
朱祁鈺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猶如自言自語般說著。
一旁的於謙忍著想要扯出來的嘴角,目光看向那黃金矛頭。
神物什麼的,那可以是真的,也能是假的,主要就是看信這說法的人多不多。
哈裡並沒有感覺到難堪,畢竟正如大明皇帝所言,草原並不會因為這所謂的蘇魯錠而團結,說到底就是誰拳頭大聽誰的,蘇魯錠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至於為什麼是黃金,那還不是因為草原上信奉黃金家族,所以神物自然是要由黃金打造。
“若隻是送禮,那朕也收到了。”
朱祁鈺將矛頭放回木盒,興安收回去後,自然會登記在內帑之中,朱祁鈺看向哈裡,便繼續問道:“那柱州之事,使者不談嗎?”
柱州,是哈裡這一路來聽到最多的詞語。
眼前的大明皇帝,也是第二次提起,如此就讓哈裡的內心很糾結。
“陛下,外臣乃為和平而來,柱州之亂,大將之死,皆與大汗無關,事發突然,汗心生愧疚,自知力有不逮,遂請陛下收下土魯番三地,換取百姓安居樂業。”
這是汗庭給他的底牌,而以哈裡這一路來的見聞,他隻覺得,底牌已經是他們現在最能拿得出來的條件了。
哈裡說完之後,朱祁鈺整個身體都靠向沙發,沉默便在會議室中彌漫。
“這位使者,柱州自古以來便是我華夏之領土,何來從爾等手中取得之說?”
少頃,聲音在會議室中響起,於謙開口便直指核心問題。
聽到這自古以來的說法,哈裡是一個頭兩個大,他當然有論據來論一論那片土地的歸屬,可彆說和一個大明舉足輕重的尚書辯論,就算是邊疆的官吏,哈裡也沒有這個膽子。
若此時在察合台,他肯定站在大汗的一邊,駁斥這種謬論,但現在在北平,在景仁宮,在大明最重要的宮城之中,哈裡最想要的是和大明保持好關係,至少是他個人,要和大明的皇帝以及權貴保持友誼。
“話雖如此,但察合台立足百年,根深蒂固,若是徒生戰事,民不聊生不談,恐各方領主皆不安。”
弱國無外交,放在哈裡身上也適合。
明軍有多麼勇猛,隻有敵人最為了解,哈裡並不敢說察合台會奮起反抗,但若沒有了大汗的節製,地方領主借勢發揮也是極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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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統治者都有這樣的顧慮,所以他們多數是保留了地方的地主,以維持在地方的統治。
在朱祁鈺看來,一旦領土問題可以談,那其實就等於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一步退,步步退,從哈裡說汗庭可以割地開始,朱祁鈺對於察合台的把握就多了些,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
“那爾大可以回去,告知你那可汗,各方領主若是不安,那可以繼續不安,無非就是各憑本事爾。”
朱祁鈺狀若無所謂說道。
“陛下,可以談,都可以談。”
聞言,哈裡似乎比剛才還要激動,道:“外臣不敢定奪,可去信一封,表明陛下心意。”
朱祁鈺一開始有些奇怪,現在倒是懂了。
眼前的這位使者,可能並不想回去,先不說沒談出什麼東西,回去後會有什麼後果,單說留在北平,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如朱祁鈺猜想那般,哈裡接下去便說道:“如此,外臣需常駐北平,如柱州百姓,不知大明,多有規矩不懂,須多加學習。”
於謙本來以為要有一場唇槍舌戰,可眼前的結果,讓於謙有些氣憤。
對方絲毫風骨沒有,開口全然隻顧自身利益,這樣的人,於謙是想不通為什麼會成為使者。
殊不知,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道理。
彆看哈裡在他們麵前卑躬屈膝,可在察合台,那妥妥的貴族,甚至可以稱得上書香門第,也是如此,其才會被賦予使者之職。
“外邦人在大明,除非違反大明律例,其餘皆與百姓同等。”
細細思量,朱祁鈺大致猜到了哈裡想要做甚,話語之中,無非就是想要知道外邦人能在大明有什麼權利,確切的說,那便是能否在大明擁有功名。
明明是為了自身的利益,還要扯上百姓,朱祁鈺腦海中可是有不要太多這種人。
讓利己主義者當使者,而且是在麵對強國的時候,這和賣國沒有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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