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您推倒,又不搶錢,他圖什麼呢?”
老太太虛弱地躺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骨頭怎麼樣?”劉組長轉頭問大夫。
“剛拍了X光片,還在等結果。不過像老太太這麼大歲數,骨折怕是跑不了了。”
劉組長想了想,剛想對手下說什麼,就見張義和猴子提著水果走了進來,他連忙立正敬禮,一臉意外:
“張副主任,您怎麼來了?”
張義回了一禮,直接問:
“嫌疑人找到了嗎?”
劉組長支吾說:“我們正在尋找目擊者。”
“要抓緊時間,務必將這個王八蛋找出來,扒皮抽筋,嚴懲不貸,要是我們連自己的家眷都保護不了,何談肅清日諜紅黨,安定後方、效忠黨國?誰要是敢敷衍拖遝,依軍法從事!”
“是!”聽著張義嚴厲的口氣,劉組長一個激靈,凜然領命。他沒想到平時不顯山不漏水、寡言少語的老好人馮文饒竟然認識張義,交情好像不淺的樣子。如今張義下了死命令,可嫌疑人早就逃之夭夭了,現場又沒有目擊者,他上哪裡去找嫌疑人?頓時心裡又氣又急。
正說話間,一旁的猴子小心扯了下張義。張義回頭一看,馮文饒正拿著一份手術通知單,匆匆走了進來。
“馮副科長!”張義將劉組長等一乾人揮退,直接走到他麵前。
“張副主任?”馮文饒對張義的到來很意外,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張義對猴子點點頭,從他手裡接過毛鐘新抄寫的內情紀要和那份舉報信:
“令堂受傷,我知道你心情沉重,但還是要勞煩您幫我一個忙。”
得知母親受傷比較嚴重,馮文饒本就焦灼不已,張義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來讓他做筆跡鑒定,更讓他心裡一陣厭煩。他看了一眼張義手裡的文件,沒有伸手去接,毫不客氣地說:
“張副出任贖罪,我現在心亂如麻,沒心情也沒時間做筆跡鑒定,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罷,他麵無表情地撥開張義,直接走進了病房。
碰了個冷釘子,張義卻絲毫不以為意,換位思考,要是換成是他,在這種情況下,態度估計比馮文饒還惡劣,他思忖著,一臉愧疚地歎了口氣:
“也罷,馮副科長保重,說起來這事都是因我而起,慚愧!”
說罷,他安靜地等待著,等著馮文饒轉身。
“張副主任,你這話什麼意思?”果然,馮文饒立刻轉過身來,一臉意外地看著他。
張義苦笑一聲:“我這個人心直口快,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都是為了黨國大業,你多擔待吧。之所以說慚愧,不是因為彆的,我就是覺得這件事,可能是因我而起。”
馮文饒更疑惑了,眉頭緊鎖:
“我聽不懂。”
張義警惕地掃了一掃病房外麵,壓低聲音:“我讓你幫忙鑒定的這份筆跡,涉及潛伏在局本部的紅黨臥底。事先他寫了一封匿名檢舉信,試圖挑撥離間咱們自己人的關係,戴老板聞訊震怒,下令讓我嚴查。我怎麼查?隻能找你這個筆跡鑒定專家幫忙,可這個時候偏偏令堂就受傷了,你再也無心工作.細細想想,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聽到這裡,馮文饒似乎明白了。
張義一臉凝重地看著他:“這種人為了隱藏身份,已經不惜一切手段,喪心病狂了。這次是老太太,下次呢?說不定就會對你下手,在你進行筆跡鑒定之前乾掉你。一了百了,永絕後患!”
馮文饒臉色一變,咬牙切齒地說:“張副主任,不用多說了,咱們現在就去醫院找顯微鏡。我今天什麼都不乾,也誓要將這個王八蛋挖出來。”
白公館。
辦公室裡,王新亨站在辦公室的窗口舉著望遠鏡,遙望著山下張義的汽車駛出辦事處大門。
站在一旁的手下恭敬向他彙報著:
“據監視的兄弟彙報,整整一夜,他從沒離開過家,也沒給外麵打過一個電話,也沒有接到過任何電話。他的副官猴子那邊也一樣。此外,我們還把猴子晚上接觸過的麵攤老板都做了調查,沒發現任何問題。早上也是,從家裡到辦公室,中途沒接觸過任何人。到了辦公室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他的秘書,一個打給技術科,詢問了馮文饒母親住院的情況,我推測他現在應該是去醫院了。”
“馮文饒?他們好像沒交際吧?他去醫院乾什麼?”
“這屬下就不知道了。”
王新亨放下望遠鏡,緊鎖眉頭,始終沒有回頭,他出神地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突然,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進!”
話音剛落,一個精乾的便衣匆忙而入,一臉振奮地說:
“處座,有發現!”
王新亨精神一震,猛地轉過身來:
“什麼發現?”
“機要室報務員郭馨雅剛剛借病離開了局本部。”
“你說誰?”
“郭馨雅,薑毅英薑科長手下的報務員。”
“機要室!”王新亨神色凝重,果斷地說:
“馬上通知監視組,不管她是真病還是假病,都給我嚴密監視起來。記住:決不能打草驚蛇。”
他一邊對下屬布置,一邊心說,臥底果然按捺不住了。據他所知,這個郭馨雅是江山籍,從特務處時期就在薑毅英手下工作了,是資深報務員。以她的資曆,如果真的是紅黨臥底,那她的級彆一定很高。
看著下屬離去,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戴春風的電話:
“.是,我馬上過來!”
戴公館。
戴春風一看見王新亨,就迫不及待地問:
“你剛才說有發現?”
“是。機要室報務員郭馨雅剛離開局本部。”
“郭馨雅?”
戴春風表麵上平靜,但心中卻掀起一層波瀾。他同樣和王新亨想到了一處,如果機要室都潛伏有紅黨臥底,那軍統局還有什麼機密可言?
不會又爆發一起軍統電台窩案吧?(張尉林案,張尉林是軍統電訊處山城電訊總台報務員,一個人策反總台包括報務主任在內的五人,還成立了黨小組。)
她是嗎?她可是江山籍特工。戴春風一方麵想儘快找出奸細,一方麵又不願意相信是自己家鄉人。此刻他的心就像鐘擺一樣,沉重又搖擺不定。
與此同時,毛鐘新毛秘書也接到了一個意外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