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州通判府。
楊垣怡說道：“夫君，兩位嫂子過來，是想這事能談好。我們兩家在這裡起衝突，就是給人看笑話。”
虞祺無奈得很，提舉市舶司也好，通判也罷，他在鹽州順風順水，怎麼都有楊家對他的支持。換個其他通判，楊家把人撩開，天天吵架也不是不可以。
虞祺問：“嫂子，我很想知道楊家內心的真實想法。”
李師師嗬嗬的道：“確實是因這事與民有益。清風寨那邊傳來的訊息，提起此事的是李格非先生，他丈量田畝一來鹽定路這些年發展很大，二來隱隱他有限製當地豪強的意圖。所以那邊查證的首先是楊家、扈家和潘家這些家族。並不是做給人看，更不是為了鹽州這點權利。隻是大家覺得周邊如此，鹽州也跟進。楊家的私心是不想因這事擴大州衙的權限，省得將來事情更煩。而且，從實際來看，治理司操作也方便。”這已是實話，要是過多解讀，這話可以說是目無法紀，嚴格點都能沾上大逆不道。
陳妙常也是說：“虞公子，我一直不喊通判，就是覺得這事卻有不妥。拋開中樞和地方權力之爭，這事並無過錯。至於楊家那點小心思，虞公子一笑帶過就好。”這個求肯很實在。
楊垣怡有點遭不住，楊元奇和她的這些嫂子很少低頭。今天來這裡說這話已有求情之意。按說，他們無需低頭。他們不是擔心虞祺難做，他們是擔心一旦虞祺反對，有的事就得敞開對決。換句話，這事楊家一定會做，攆走虞祺也得辦。
虞祺看向兩位嫂子……
……
郭忠孝來到通判府，虞祺、楊垣怡正在和陳妙常、李師師道彆。
郭忠孝攔下幾個人問：“虞大人，關於治理司丈量田畝一事，你是什麼個態度？”他來這裡就問這個，沒必要遮掩。
虞祺深深施了一禮：“明天我會附署！”
郭忠孝一臉詫異神色黯然，這實在怪不得虞祺，他跑來這裡不也是承受不了壓力，希望找個人一起取暖。當虞祺下了這個決斷，那這事就無人攔得住。
李師師開了個玩笑：“郭大人這步子有點慢。”
陳妙常趕緊拍了李師師一下，得了便宜就彆賣乖。陳妙常道：“郭大人，於民有益的事，大家何苦想這想那，作繭自縛！”
郭忠孝一臉落寞離開。
虞祺轉身，這時候他的身形真的很銷弱！
事情的發展不會以某個人的意識決定，或者鹽定路事情的發展已不是他們這些心懷開封的人能決定。他們兩個都清楚，治理司做這個事，順其自然起勢力在鹽州就會大增，後續很多事情多會繞不過治理司，這就是事務發展的規律。
虞祺和兩位嫂子最後的協議不過是，人口造冊，田畝清賬，所有的正本最後都會送去鹽州州衙，治理司隻會留下副本，這不過是大家留下的一點臉麵，開封的臉麵！
……
……
開封。
鹽定路發生的這件事傳到了中樞，看似鹽州州衙是最後的受益者，實則是鹽州治政在州衙下麵硬生生插進一個不倫不類的治理司。朝堂已有禦史彈劾楊興武經略使兼知鹽州，此舉過於跋扈，有違朝廷法度。
這事在政事堂被人壓了下去，一個是老熟人餘深，當年的樞密院承旨、通判定邊，現在的政事堂副相。餘深壓這件事不是和楊家關係如何，而是他有點懶不想折騰。一個則是禦史中丞王黼，王黼在這事上之所以壓住台諫，是覺得官家趙佶現在不打算搞楊家。
趙佶現在亦然有個夢想，征服西夏。童貫在陝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高低也是他這個官家在後幫他站台。童貫想有大作為，這麼打生打死，趙佶不會拒絕。趙佶清楚童貫征伐西夏，對鹽定路是有想法的。這個時候折騰鹽定路，很多事就得押後。楊家要在那個邊境多點權勢正常，難道其他人就不是。唯一讓他不爽的是，楊家怎麼隻想著做個土霸王。把事情辦好了，封個武將做王不可能，做個公還是可以考慮的嘛，那實在不行，侯爺也好啊。開封這個花花世界不夠一個侯爵臭屁啊。趙佶有時候甚至想，你老楊家要是辦事得力，他也不折騰你楊元奇，你兒子女兒不是一大堆，弄個駙馬或者嫁個王妃過來，他也可以接受。哦，那個少夫人潘金蓮不就有個女兒楊憶苦沒有婚約嗎？！趙佶給予手下人富貴從不吝嗇，就是他這個手下人的定義太狹隘罷了。
……
……
清風寨。
官家趙佶的中旨過來了，他想念長公主趙靈兒，順便想看看她的未來夫君楊過。
楊元奇沒想到事情會落在他兒子頭上，開封時候，趙佶曾經說過趙靈兒在定邊待得太久，總要回來一趟。隻是沒成想事情比預想的要快。
黃鸝小心翼翼的走進來：“相公，這事沒得商量了？”
楊元奇苦笑：“這是皇恩浩蕩，拒絕不得。不過，中旨也說明年開春，現在實在不是出行的日子。”
李清照從天波楊府急急回來，闖了進來：“過兒和靈兒就這麼去開封了？”她覺得這事怎麼都有點她老爹惹出來的。
楊元奇說：“上次開封官家不就說過，和你爹的事無關，至於年齡，他們虛數也確實到了。”
李清照道：“那……母親和妙常那裡怎麼呢？”
楊元奇說：“過完年再告訴她們吧，大家好好過個年。”楊元奇喪氣的很，總是擺脫不了那個開封。
楊元奇知道趙佶不是試探，現在的楊家犯不著他試探。官家趙佶這是在警告楊家，有的事不能做過了。他能把楊元奇的兒子喊去，也能把楊元奇喊回去，同樣就能把楊興武也調回去。
楊元奇無奈，現在兩個孩子正在成型時候，可不能讓開封的紙醉金迷，皇宮的荒唐醃臢帶壞了他們。前麵這個詞楊元奇倒也用得，隻是後麵這個詞，楊家這個大族做得也實在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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