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一行人來到莊子前。很快就有前哨過來相迎。
眾人下馬，寧不缺問來人：“姚大人這幾日可還好？”
那夜梟麵露難色：“這……這姚大人一直吵著要見孫將軍，我們做不得主，就說等等，他一怒之下就……就絕食了。”
“絕食？”孫延召急道，“幾天了？”
“第二天了！”
孫延召衝寧不缺說道：“你帶張火先休息一會，我去見姚恕。帶路！等一下，拿一些吃食，我一並帶進去。”
那夜梟拿來一些餅子，領著孫延召前往姚恕房間，這莊子著實不小，走了一會到了門前。
夜梟上前敲門，隻聽裡麵有人喊道：“說過了不吃，見不到他，我寧願餓死在這！”
孫延召用眼神示意夜梟退下，整理了一下衣冠，敲了敲門：“姚大哥，是我！”屋內瞬間安靜了。
裡麵的姚恕聽到孫延召的話音明顯怔了一下，片刻後才說道：“進！”
孫延召推門而入，把餅子遞了過去，笑道：“姚大哥，現在見到我了，也該吃一些了吧。”
姚恕瞪著孫延召，胸口起伏，沉默了幾息，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孫延召……你乾的好事！”
孫延召自知理虧，將餅子輕輕放在桌上，苦笑道：“姚大哥，先吃點東西。要打要罵，也得有力氣才行。”
“你最好有好消息，不然……”姚恕雙目直看向孫延召，顯然想從他的口中聽到一些驚喜，不然自己這罪可就白受了。
“姚大哥，原來你都看出來了？”
姚恕冷哼一聲，“我又不傻，起初的確被你蒙在了鼓裡，我在河裡的時候都以為死定了。後來我發現被人救了，再後麵見到寧不缺也就都明白了。還好我懂點水性，不然沒等到你們救，嗆水都嗆死了！”他接過餅子咬了一大口。
孫延召趕緊解釋道：“姚大哥，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正麵毫無勝算，也隻能劍走偏鋒了。當時既要保護你，還要查案，實在太難了。對方跟個烏龜似的，把頭縮到龜殼裡，看不著摸不著。”
姚恕當然也明白，不然早就把孫延召給打出去了。“那你如今可找到什麼了？”
“目前鎖定了王英，他跟此事必然有很大的關係。”孫延召就把當初修繕堤壩的匠人都不明不白的消失死亡的事，給姚恕講了一遍。
姚恕聽孫延召講述連日來的困境與發現，臉色越來越沉。他當然明白孫延召的苦心，聽到最後，他猛地一拳捶在桌上，震得餅子都跳了起來：“果然跟他有關，那老小子，哪次借人，都百般推脫。還以為他是無膽鼠輩，原來都被他給害了。”
他急迫地看向孫延召，“咱們可有實際的證據了？我隨時可以站出來！”
孫延召心中一沉，將最殘酷的現實道出：“姚大哥，如今馮天已上奏，將澶州之罪儘數推於你身。即便你此刻活生生站在金殿上，也是戴罪之身，百口莫辯。”
“大不了就是一死！死前我要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他按住姚恕激動的手臂，聲音懇切：“聽我一句，帶著嫂子和鵝娘，去幽州。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姚恕猛地甩開他的手，站起身來，雖因饑餓而身形微晃，脊梁卻挺得筆直：“延召！我讀聖賢書，不是為了學如何苟且偷生！澶州冤魂未散，真相未明，我姚恕豈能一走了之？大不了拚上這條性命，也要撕開他們的畫皮！”
孫延召心想姚恕果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看著姚恕決絕的眼神，孫延召知道再勸無用。他深吸一口氣，話鋒一轉：“姚大哥，你所言正是。但魚死網破是最後一步。如今，或許連這一步都不用走了。天無絕人之路，今日竟有了一線生機，來此路上，我們‘撞見’了一個人。一個從王英的滅口刀下，僥幸逃生的澶州軍書吏。他說，隻有見到你，才肯開口。”
“書吏？”姚恕眼中精光爆射，他瞬間明了，“人在何處？！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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