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著牙,眼睛通紅:“不就是乾了幾件漂亮事?就能換你倆的命?宮壘,你良心不痛嗎?”
他不想讓彆人聽見,尤其不想讓唐傑聽見。
可唐傑耳朵尖,早聽了個邊兒。
“鬆果?你剛才說什麼?”唐傑眯眼問他。
“沒事兒。”鬆果立馬繃住臉,可嗓子眼兒還在發抖,“就是……有點累。”
唐傑盯著他,沒說話,但心裡跟明鏡似的。
艙內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引擎低沉的嗡鳴。
宮壘揉了揉太陽穴:“行了,都歇會兒。
飛船調自動駕駛,能睡的都去睡。
彆繃著,再緊,人得崩。”
唐傑一聽,眼睛都亮了:“真的假的?宮壘你可彆坑我!我可太想睡了!剛那會兒我心跳快得像打鼓,手心全是汗!現在給我枕頭,我能直接睡到明年!”
他轉身就要往休息艙衝。
“等等!”宮壘一把拽住他,“你睡?門兒都沒有。”
唐傑一愣:“啊?不是你說的讓大家都休息嗎?”
“我是說‘能休息的’,”宮壘翻了個白眼,“你不行。”
“憑啥?我啥也不會啊!連扳手都擰不轉!”
“正因為啥也不會,才更要你盯著儀表盤。”宮壘把一疊數據屏塞他手裡,“輪班製。
你值前半夜,我值後半夜。
你要是睡著了,我把你丟出氣閘門。”
唐傑欲哭無淚:“你……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對,”宮壘點頭,“專門欺負。”
唐傑認命地癱在控製台前,眼睛瞪得像兩枚銅錢。
過了一個多鐘頭,他實在撐不住,偷偷瞟了眼鬆果的休息艙——門虛掩著,燈還亮著。
他皺眉走過去,一推門,差點把魂嚇飛。
鬆果正蹲在角落,抱著膝蓋,盯著屏幕上的星圖,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喂,你小子乾嘛呢?”唐傑壓低嗓門,“不是讓你睡覺嗎?”
鬆果沒回頭,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你告訴我,為什麼他能留在這兒?他要是哪天反水,殺了我們,誰替我爹報仇?”
唐傑沉默了。
半晌,他輕聲說:“……你真以為,宮壘心裡不痛?”
鬆果猛地抬頭,眼淚糊了滿臉:“那你告訴我,他為啥不趕他走?”
唐傑沒答,隻是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頭發:“因為……咱們都明白,有些事,光靠恨,解決不了。”
鬆果低下頭,哭得更厲害了。
唐傑轉身走回控製台,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他不知道該信誰。
但他知道——再這麼繃著,所有人都得瘋。
而他,隻想睡一覺。
可偏偏,這艘飛船裡,沒人能睡得安穩。
唐傑愣愣地看著鬆果,心裡嘀咕:這小子平日裡不是挺樂嗬的嗎?咋今天像被抽了魂兒似的,不睡覺也不鬨騰,就蹲在角落裡發呆,跟個蔫了的果子一樣。
“你不睡?還問我?”鬆果沒抬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我以為你早打呼嚕了。
沒事,就是……心裡堵得慌,想一個人靜會兒。”
他抬頭瞥了唐傑一眼,眼神灰撲撲的,像蒙了層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