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呸呸”吐了兩口,正想破口大罵,身後的大門“吱呦”一聲打開了。
相府二夫人甄氏一襲絳紫團花銀鼠皮的裙襖,手裡捧著個螭紋鏤空暖爐,跨過門檻,立在門首,居高臨下地望著沈嶠,一臉的皮笑肉不笑。
“嶠嶠怎麼回來啦?今兒還不是回門的時候呢。”
甄氏不似其他繼母那般,老是對孩子們疾言厲色的。
恰恰相反,人前的時候,她對女兒們噓寒問暖,處處表現出她的一視同仁與和善。
而隻有沈嶠自己知道,她不過就是個假仁假義的笑麵虎罷了,手段全都使在陰暗處。
沈嶠以前處處忍讓,沒想到最後,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將懷裡的東西交給看門的老王頭,讓他幫忙送到自己院子。
“我為什麼回來,父親難道沒有跟二娘你說嗎?”
甄氏裝作一臉驚訝:“沒有啊,你父親今兒有應酬,晨起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府呢。你這,莫非是被人家邯王殿下給休回來了?”
沈嶠不做解釋,隻是冷冷地望著她:“需要我在大街之上,將前因後果跟二娘你好好解釋解釋嗎?”
甄氏訕訕地笑,敗下陣來:“瞧瞧這口氣,心裡一定是在埋怨二娘吧?
這事兒是南汐的不是,太任性了,二娘替她向你賠個不是。明兒等她回門,我一定好好教訓教訓她。”
沈嶠心裡冷冷一笑,前日夜裡沈南汐算計淩王之事,甄氏若是推脫說不知情,她是不會相信的。
畢竟這府上後門的鑰匙,就在甄氏手裡拿著。
一張掉在茅坑裡的鈔票,自己嫌臟,誰願意當寶就撿著吧,無所謂。
可若是從自己手裡搶,那就另當彆論了。
她“嗬嗬”一笑:“教訓二妹便算了,畢竟人家現在好歹也算是個側妃,不是二娘這身份能教訓的。
但此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二娘的確應當好好查查。包括前兒個給淩王送信兒的人是誰,守後門的又是誰,給把風放哨的又是哪個奴才。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這些膽大包天的奴才,不查清楚怎麼可以?
畢竟,二妹原本那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王妃,如今卻淪落成妾室,壞了名聲又丟了正室名分,得不償失不是?”
沈嶠這一番話,綿裡藏針,是軟硬兼施。
甄氏臉上的笑又是一僵,真要是查起來,自己還有的跑嗎?這丫頭竟然也敢要挾自己了。
“唉,你妹妹如今也的確是自食苦果,盤問下去,她的名節可就全毀了。你個當姐姐的,就讓她一讓吧。”
沈嶠反問:“依二娘說,我應當怎麼讓?人我都已經拱手相讓了,她若把握不住,那也是她自己沒有這個本事。”
甄氏被噎得啞口無言。
今日的沈嶠牙尖嘴利,與平日裡的柔順乖巧,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她尷尬地扯扯唇角:“其實吧,二娘覺得,邯王殿下挺不錯的。不就是相貌醜陋了一點嗎,男人又不是靠臉吃飯的。”
“二娘這是勸我將錯就錯嫁給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