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做什麼?”他問。
“下來見我。”她低聲說。
杜澤山跑下樓的時候大衣都只是拿在手裡還沒來得及穿,一口氣沖出門口就看到艾美站在花壇邊,穿著淺色的風衣和橘色毛衣,看他跑出來,她站直了身子。
“你在這裡給我打的電話?”他不太相信地看她。
“嗯。”她笑了笑說,“陪我走走?”
他愣了愣,才說:“好。”
艾美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到杜澤山這裡來。
她今天也就是想出來散散心,那天跟蔣競羽大吵一架之後,她好幾天都沒有跟蔣競羽再好好說話。雖然她也知道這不是蔣競羽的錯,但她心裡就是很難受。
她知道事情已經到了快要崩壞的地步,氣球吹得太鼓了也要爆開,更何況是人心。
是時候找個出口決定是去是留了。
可是,好難。
從來沒有想過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會這麼難。
杜澤山本來以為她說陪著走走就是走幾分鐘,但是陳艾美就那樣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十分鐘二十分鐘,也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長要走到哪裡才是個頭,她就這麼一直走著。
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但他突然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會說:“梁洛心,你不高興了?”
“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
“兩下不夠三下也行?”
“啃我一口也行……你真咬啊?”
“你屬狗的啊……”
“唉唉唉……別咬我耳朵……”
他轉過臉去看她,分明是一樣的五官,卻覺得她好像再也沒有辦法露出那樣的笑容了。
艾美正低頭走著,突然胳膊被往後拽了一下。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見杜澤山正朝她笑,有些不解,他卻已經拉起她朝反方向走去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艾美都沒來得及問就被他塞進一輛沿途的計程車。
“這是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他朝司機說,“開車。”
東郊外有一片居民區,房子都不是很新,庭院都很簡單。杜澤山下了車,就徑直朝其中一幢走過去,到了院子門口也不敲門,直接就翻過去了。
“喂,”艾美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沒人,“你怎麼擅闖民宅啊?”
“誰跟你說我擅闖民宅了。”他笑了笑,從裡面拉開院子門閂,看艾美不動,他抬手拉了她一把說,“進來啊。”
院子裡種著一棵檸檬樹,花草也像是剛剛修剪過。
他在窗戶下的第七個花盆下面找到鑰匙,艾美愣了愣說:“是你的房子?”
“我小時候住在這裡,現在空著。”他開啟門鎖,房間裡透著淡淡的黴味,看起來是長久沒有人住了。
杜澤山揮了揮手,像是要驅散空氣裡的黴味。
“我在遇到你……”他回頭看了看她,改了口說,“我在遇到洛心之前住過很多地方,這裡是其中之一。”他穿過客廳通道,一路走到後院。
後院的花草更茂盛,有一種攀藤植物爬滿了半面牆,盛開著白色小花。
“為什麼搬走呢?”她看著院子裡的花,倒不像是沒人打理。
“那天……我就坐在這裡,”他站在門口的位置,指了指牆角的一張椅子,又看向窗戶,“然後子彈就是從這裡進來,筆直穿過玻璃,打在椅子上。”
他用手朝太陽xue比了一下:“如果不是當時我正好彎腰下去撿筆,子彈就會穿過我的腦袋。”
艾美聽見自己心上一根弦用力地崩了一下,雖然努力平靜,但眼神裡的一絲驚詫和錯愕還是沒有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