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每一天幾乎都是這樣渡過——
他們一同在陽光的溫暖下醒來,在床上賴著彼此講一些好聽的笑話,然後起床下樓,做簡單的早餐,不得不,梁太太的廚藝真是不錯的,至少梁先生甚是歡喜。
梁先生似乎已經習慣了那隻憨態可掬的黃人跳躍在他的胸膛之上,梁太太更是將它當成了自己的殊榮,樂此不疲地又為梁先生添置了幾身行頭,每每看到晾衣繩上那幾只歡快的黃人,心裡不免會覺得美滋滋。
接著梁先生會繼續他的忙碌,那天下午他們一起去了建材市場,本來只是計劃著將家裡的牆壁重新粉刷一下,可到最後卻是添置了不少翻新老房的工具與建材,顯然梁先生的腦海裡已經有了一個很宏偉的計劃。
梁先生要憑著他的一已之力一鼓作氣地將他們的“家”重新搗騰一下。
梁太太這個時候,就安心地坐在搖椅上看著梁先生給她安排的“功課”。書是王雲僧專程開車送來的,裝滿了一大箱,順便還給梁太太送來了崔真的問候。
梁太太看書的閑暇之餘便是看著梁先生那忙碌的背影。
中午的時候,梁太太會在家裡做一些可口的飯菜,或是在這個時候和梁先生一同出門去外面用餐。
到了下午,梁先生要求梁太太睡個午覺,而自己還在為他的“家”奮鬥著。
晚餐更是簡單,中午吃剩下的,或是梁先生一時起興,大展一番自己的廚藝,結果梁太太覺得即便這是自己吃過有史以來難吃的飯菜,也會於心不忍地告訴他。
接著他們一同上床,聊天,親熱,做所有新婚夫妻之間都比較熱衷做的事。
同樣是在一個有著陽光燦爛的午後,梁太太看書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地飄到了男人的背影上,她突然會想,現在的她好似跌進了一個蜜罐中,而她已經一刻都不想從那個蜜罐裡爬出來。
她不禁在內心深處拷問自己,是不是已經開始習慣了他的陪伴?
可如果有一天,他轉身走了,從她的眼前消失了,她會怎麼辦?
327 有的人卻一直在地獄的大門前徘徊著二更)
如此的想法,讓她心生悲慼。
從前多災多難的生活教會她,偶而來臨的幸福總是教人淺嘗輒止,她永遠都不知道現在她所擁有的美好能持續多久。
可她又根本拒絕不了這般的幸福。
在這段時間裡,梁展鵬會在每個晚上在他以為她熟睡了之後,起身離開她。
他會去接一些人的電話,當然也會主動打電話給他人,次數不乏很多。
他盡量壓低著聲音在講一些事情,讓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聽不清楚,可卻又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像那窗前的月光一般,籠罩到她的心頭上,撒向陰影,於是才會讓她在這樣的一個午後突然橫生出這樣的悲情。
是的,她為此有些難過。忍不住地嘆了口氣,然後調整了窩在搖椅上的姿勢。
梁先生看著自己親手鋪好的地板,傲嬌地站起了挺直的身軀,他轉過身來看向她,露出得意的目光,甜蜜又一次湧上她的心頭。
那一刻,她告訴自己,既然幸福在向她微笑,她何不敞開胸懷擁抱它。不管這樣的幸福能走多遠,單憑這十幾天與他的朝夕相處,已經讓她此生無憾。
雖然她預見到了,下一秒,它或許就會嘎然而止。
她忽然想起那個時候,關棟偷偷夾在她書本中的一張紙片,上面是他手寫的尼古拉斯哈洛克的一段話:“美好的事物,總是在邊緣地帶,安全和美,始終相互矛盾。只有以準備冒險的心,我們才能體驗到美的氣息,而深受感動。”
所以,她鼓起勇氣,接受他,接受自己的愛情。
如今,她想再一次地為自己的幸福勇敢一回。
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當許幸然努力品嘗上帝饋贈她甜點的時候,有的人卻一直在地獄的大門前徘徊著……
譬如柏曉。
讓我們把這薄涼時光往後退上幾步。
柏蘊銘死後的訊息暫時是封鎖的,黃勇先自告奮勇地在醫院裡不動聲色地處理著他的“身後事”,及為即將要召開的董事會作積極的準備。
婚禮的前一天,柏曉站在自己臥室諾大的穿衣鏡前,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她的肚其實已經有些顯懷。她輕輕地撫摸著,嘴角微微地勾了一勾,這……會是個妖怪嗎?
她身後站著一臉憂心忡忡的吳媽,踟躕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開口問向她道,“姐,太太她……她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柏曉的唇抿著一條線,她轉過身來看向這個老實巴交又忠心不二的吳媽,然後冷漠的目光落到了床上的那一件雪白聖潔的婚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