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齊一人坐在殿內,翻著奏疏,神色寂寥,她看得認真,沒有人來打擾,午後依舊去聽太傅的課。
他的生活陷入了迴圈中,朝朝暮暮,皆是一樣。
夏日的尾巴裡,華陽大長公主來求見陛下。
循齊沒有推辭,讓人帶去偏殿,自己處理要事後便去見姑母。
“姑母怎地過來了,是有為難的事情?”循齊大步入殿,面帶笑容。
她是皇帝,子民皆是她的孩子,除了親近的幾人外,她對她們,皆一視同仁。她笑著,並非代替她願意見到華陽。
皇帝大步走近,華陽眼前一亮,侄女的相貌隨了先帝,五官驚豔。她起身行禮,循齊抬手托住她,“姑母多禮了。”
小皇帝一口一個姑母,喊得華陽心中暖極了,“我來呢,沒什麼大事,說來說去,你也不小了。”
“姑母是想舉薦誰?”循齊面色不改,甚至笑呵呵地坐下來,“讓姑母親自過問,是朕的不是了。姑母看中哪家兒郎了?”
華陽看著笑顏如花的皇帝,覺得左相小題大做,陛下怎麼會討厭成親呢。
“陛下說笑了,姑母哪裡知曉陛下的喜好,京城兒郎那麼多,總有陛下喜歡的。”華陽心中舒緩,小皇帝和善,忍不住多說一句:“左相說您會不高興,我想怎麼會不高興呢,成親是大事。”
“姑母問過左相?”循齊眯了眯眼睛,眼角上揚,帶著幾分不多見的陰冷。
華陽未曾察覺,點點頭:“提過一回。陛下若願意,我給您相看相看?”
“朕不願意。”循齊陡然改口,“朕近日忙,怕是不得空,姑母還是先回去吧。”
小皇帝突然變臉,殺得華陽措手不及,她轉起身便走,華陽愣了一瞬,反應不過來,剛剛不是笑得很高興嗎?
說變臉就變臉,翻書都沒有這麼快。華陽驚魂不定,內侍長走近,“殿下,您先回去。”
“內侍長,究竟怎麼回事?”華陽心中恍惚,脊背生寒,巴巴地詢問內侍長的意思。
內侍長跟隨先帝多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新帝登基後,他依舊跟隨新帝,沒有失寵,甚至得到新帝的尊重。
“殿下,這等事情您不該插手。”內侍長好心提醒,左右二相是天子近臣,若可以辦,她們豈會置之不理。
再者,陛下與李家人並不親厚,喚一聲姑母是尊敬,自己若插手,那就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華陽觀察內侍長的神色,似乎想到什麼,“是不是陛下有意中人,二相不允?”
“似乎、沒有,右相性子柔和,自然不會不允的。”內侍長回憶,陛下登基後,與右相尤為親厚,若真有,右相心念陛下,合該應準。
華陽驚魂不定,“當真沒有?”
這麼一問,內侍長反而不確定了,訕訕一笑:“您去問問右相。”
內侍長的狐疑,讓華陽覺得事情有問題,不敢再惹怒皇帝,尋了休沐日去問右相的意思。
右相請她入內坐下,她便說起皇帝的親事,這是朝廷大事,合該鄭重才是。
“殿下何至於提及此事?”右相微頓,溫柔道:“您不該摻和此事。”
小皇帝看著溫敦,提及此事就會炸毛,就連左相提及都沒有討到好處,其他人若提,怎麼會罷休呢。
“為何不提?她若有意中人,合該將人迎入宮,大大方方成親才是。難不成,那人不配為皇夫?”華陽語氣不善。
右相坦然,“殿下是在陛下跟前吃了閉門羹嗎?”
華陽訕笑,道:“因此來問問您,先帝大去,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管嗎?”
“該管,但此刻不該管。”右相戳中要點,“陛下政務繁忙,根基未穩。”
華陽還要再說,右相敞開來說:“您若想安穩度日,休要提及此事。”
言罷,她站起身送客。
華陽不甘心,又去找左相,出門時,一僕人越過她,匆匆沖入腹府內,險些撞到她,當真沒有規矩。華陽心中暗道晦氣,但又打定主意去見左相。
此時,皇帝正在左相府。
循齊許久未曾出宮了,秋日天氣涼爽,悶在宮裡無趣,她便騎馬悄然出宮,出宮就來左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