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四更天露出白光,東方隱隱發白,秦逸與原浮生也來了。
顏執安立於晨曦下,長身玉立,背影孤寂,原浮生三兩步走上前,“趕出來了?”
“嗯。”顏執安慨然回答,並沒有瞞著之意,“她的傷如何?”
“醫正去配藥了,今日就可以用。”原浮生 悵然,迎著晨光,道:“天亮了。”
話音落地,院正揹著藥箱,款步而來,見到兩人,先行禮,轉而詢問原浮生:“陛下的傷口如何了?”
“我們進去說。”原浮生掃了顏執安,側身做了邀請的姿勢,“您請。”
院正頷首,大步上階,與原浮生一道入殿,看著兩人進殿,顏執安站在廊下,沒有跟著進去。
皇帝醒了,洗漱更衣,坐在輪椅上,兩人行禮,院正先開口:“陛下,藥方已找到,臣配製了新藥,今日便可使用。”
“好。卿辛苦了。”皇帝頷首,面色淡淡。
院正不敢居功:“是原山長找到的藥方。”
循齊頷首,她知曉,是顏執安帶來的藥方,為解顏家滿門之禍,匆匆入京。
小皇帝垂眸,垂眸勾出一抹笑容,諷刺且陰冷。原浮生瞧見後,心中為顏執安捏了把汗水,孩子長歪了。
她也懶得管這些,上前詢問陛下:“陛下,換藥?”
“好。”循齊乖巧的答應下來。
原浮生扶著她走回踏板上,動作一頓,低聲說:“藥方是九娘尋回來的。”
皇帝聽後,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由著秦逸扶著她坐下來,將腿挪到榻上,見狀,原浮生低低嘆氣,該說什麼呢?
院正換了新藥,昨日派人試過了,不會傷害身子。
院正看向皇帝,心中一橫,與山長說:“您來換?”
“為何我換?”原浮生心生奇怪,睨了院正一眼,“往日是你換的,對嗎?”
院正訕訕一笑,低著頭,說:“今日會有些疼。”
原浮生明白過來,認真點點頭,院正欣喜,不想,她拒絕道:“你換,我沒換過,萬一弄疼皇帝呢。我是教書的,偶爾給人治病罷了,這些事情還是你來合適。”
其實,她對毒藥不怎麼瞭解,經上回給顏執安解毒後,人人都說她妙手回春,其實,她就是給循齊背名聲的。
原浮生退後半步,轉道去摸摸小皇帝的臉頰,道一句:“年輕人,形銷骨立,摸著都沒有感覺了。”
“山長,你與她待在一起兩年也是這樣嗎?”循齊不客氣地拍開她的手,怎麼突然就不正經了了。
“你想多了,她日日往山裡跑。”原浮生說來也是生氣,皇帝指定誤會九娘與她私奔了。
她也不慣著皇帝,開口說:“我與你說過,顏家那個不成文的規矩,她去了廬州,待了半年,毫無所獲,接著三去宣州,空手而歸。她不是與我在一起,而是與山在一起。她兩年來數度進山,天賦所限,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顏執安了。”
循齊抬首,看著她的眼睛,隨後低頭,恢複往日死氣沉沉的模樣。
這時,原浮生俯身,在她耳邊說:“你若願意,她是你的人了。”
說完,原浮生的心顫了顫,拍拍小皇帝的肩膀,“換藥。疼了就喊,聲音喊大些。”
“為何?”循齊有些呆,還沒反應過來。
原浮生不管她了,轉身去幫助院正,女醫還沒來,她便給院正做下手。
循齊還在想她的話,你若願意,她是你的人了。
是在憐憫她嗎?
她正猶豫,腿間一疼,她忍不住嘶了一聲,院正倒是有些不習慣,看了皇帝一眼,原浮生催促他:“院正?”
“繼續、繼續……”
循齊本習慣這樣的疼痛,三五日一回,麻木中帶著幾分劇痛,疼到極致,便會釋然。她帶著恕罪的心理去面對這些疼痛,心裡的愧疚感消失了,這些疼爬上心口,疼得她忍不住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