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碼而已,值得的都算。”竇長忌轉了轉念頭,輕聲笑道“如果你贏了,今日種種一筆勾銷,你可以隨便帶誰走。但如果你輸了,除了一百兩,今日你們四人,包括那兩條狗,全部留下。”
“好。”他答應的沒有分毫猶豫。
竇長忌瞧著他軟綿綿,卻有恃無恐的態度,竟然生出一絲怒意。
他想要加大籌碼,可惜對方一無所有,顯得挖空心思拖所有人下水的自己,彷彿是個傻子。
竇長忌心存竊幸,他入白虎堂,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掩飾。
掩飾憤怒,不甘,嫉妒,一切難以啟齒的情緒。
但看來,他學的還是不夠好。
“那麼。阿月小先生,你想怎麼玩?”
少年看起來魄力十足,開口卻道“我不會,您挑玩法。”
“小先生這樣,我若贏了,豈不算我欺負你?”
“勝負還未可知。”
“看來小先生很有底氣,就最簡單的,比大小。可行?”
“可行。”
二撂子終於率領兩只崽子擠進人潮,他一身臭烘烘泔水味,融入賭場裡大老爺們的臭汗,竟然沒那麼難聞。
一時看不明白狀況,還傻樂道“杜爺,東西樓的大廚答應我明天就可以進東西樓後廚挑水運柴啦!”
老杜捂住他的嘴“別吭氣。”
阿月越過賭桌,自竇長忌手中接下篩盅。
過大的動作牽並著背脊神經,致使抓盅的手微微顫抖,盅內滾出的一枚骰子,咕嚕嚕沿著賭局滾落在地。
粉粉原本擠進來,就去蹭他褲腳,聽見動靜,小跑過去,含嘴裡拐回去,吐到小白麵前,吐了個六點。
“怎麼還手抖?是不是不敢玩啊?”看客嗤笑道。
“小毛孩子,還是回家吧,一看就不是你來的地方!”
老杜不想問的,實在忍不住還是問了“你就由得他胡來?”
樓楓秀沒有回答,他取了一隻新的骰子,遞給阿月“快點,玩完我們回家,餓了。”
“嗯。”微涼的指尖掃過掌心,取走了那枚骰子。
“我帶了兩份大肉飯,秀爺先吃我的吧!”二撂子極其沒眼色的晃著手裡荷葉包。
“我讓你別吭氣!”老杜恨鐵不成鋼道。
阿月將骰子放進篩盅,繼而倒出來,數了數,六枚。
漂亮的指骨捏起點上紅漆骰子,一粒一粒放進篩盅。
氛圍緊張的掉根針都刺耳。
所有人屏息看阿月搖盅。
包括樓楓秀。
阿月一點也不耽誤,他背脊神經修複緩慢,動作太大會發疼。
於是他只搖了兩下,落案後徑直掀開。
兩個一點,三個二點,一個五點。
十三點。
旁人連看莊家點數的興致都沒了,紛紛唏噓。
可樓楓秀一點也不怕。
他不知道阿月究竟要做什麼,可他比信任自己更信任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