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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屍生花(2)

這是活生生的天仙花,不同於那些像刺青一樣寄生在黑衣人身上的花紋,本應帶著生機的活物,竟看起來比那一攤黑黢黢的死物還要壓迫感十足。倆人都很激靈,在疑惑為何此花會這般茂密地生在陡峭山體上時,他們也在泥土深處看到了森森白骨。

關闍彥瞧出了覆在可憐白骨身上的衣裳,他眼中掠過不可思議的情緒,旋即用力提劍將所有黑花斬去半隻身子。

花叢根部的白骨變得不再孤獨,因為,二人眨眼便看到,凡是花叢所覆蓋之處,便都是活似亂葬崗般肆意擴散的屍骨坑。

估算花叢的覆蓋範圍,地底下的屍骨少說也是千具打底。

魏鬱春嚇得退了一步,她知道這場面不比盤龍山邪氣密佈的白骨沼澤好多少。

她看著關闍彥氣到滿臉發抖,以為這花叢下埋葬的屍骨便是那群護佑他的將士。

卻不想,關闍彥攥緊白骨上腐爛得已有四五成的衣物,眼眸森然,他竟是近乎嘶啞著低喝了起來:“這幫狗東西……呵呵呵,竟也是死了,死得好,成了邪花的養料,□□腐爛,算不上留了什麼全屍……”

他的低啞聲讓魏鬱春果斷明白了過來,這些屍骨並非關闍彥的手下,還是埋伏在群山谷對他們行兇的賊人。

關闍彥想要揪著衣服直接把屍骨連根拔起,不想也拎動了花根,一簇天仙花被連根拔起,二人看到,那最深處的花種猶如一隻泡爛了的饅頭,大得似拳頭。

那饅頭種子竟已和白骨融為一體,關闍彥用蠻力甩都甩分不開。

魏鬱春對屍骨見慣不怪,湊近過來,道:“花種生長許久,已經和白骨們緊密結合在了一起……”

她有個大膽的念頭,直接道:“要麼花種是有人在其死後播種進屍體的,要麼這花種原本就和屍體的主人同生共體。很巧,這花種生出來就是天仙花。而黑衣人身上的天仙花從何而來?這是個謎。”

關闍彥丟下骯髒濕臭的屍骨,又去拔了幾簇花來,發現果然都是一具屍體對應一隻花種,屍體就是花種的容器。這種一一對應的關系,讓他也想到了黑衣人們身上獨特且唯一的印記。

“所以,天仙花印記並非突然出現,而是幕後之人在這些黑衣人不知情下,給他們餵了種子?”

而這天仙花的種子不似常物,不以晨露濕土為寄託,反以人肉作養分,越是腐爛的人肉,它便越是喜歡,長得也越是漂亮茁壯,至此加速了根下屍體的腐化。種子被屍水泡爛,越發膨脹,將屍骨緊緊包裹著,已經融為一體。

關闍彥覺得不可理喻,此物甚邪,以至於他看著自己手中所攥根莖時,竟已開始懷疑他會不會移根他處,寄生於他。

他只覺晦氣,狠狠將那花遠遠拋飛了。

他低喝道:“南禺邪術,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看著腳下這片被屍體覆蓋的土地,悲哀沉默,光是這些黑衣人的屍體便少說千把來具,曾經與他隨行的弟兄們在死前奮力殺敵付出的代價又有多少?他們的屍體長不出黑花,他便很難將他們找出來,也許……他們的屍骨也被牽連,一同被天仙花吸作了養料。

死無全屍的何嘗不也是他的兄弟?

他心中燃起怒火,只恨不能痛痛快快罵起來。他餘光瞥到魏鬱春,不希望好不容易緩和起來的關系又被自己攪和得一團亂。

他臉上陰霾難散,在那裡揹著個身子,氣勢洶洶地壓火,未注意魏鬱春竟已經走到了花叢深處。

她真是不怕死,對腳底下的髒東西不管不顧,尋思著反正腳下踩著的也不是良善之輩,多踩踩甚至怪解氣。

關闍彥回神時,魏鬱春已經離他遠了,他趕忙追去,道:“小心,花叢遮了地面,別踩空了。”

魏鬱春彎著個腰,用手在那邊又是撥又是折花,關闍彥喚她的時候,她手裡竟抓了幾粒她從已經成熟的花朵上採下的種子,黑黢黢的,小小一粒,長相酷似龍眼的果核,拿在手裡還泛著油亮的光,湊近嗅還有一股獨特的怪味——一種群山谷獨特山野韻味和黑衣人們腐爛屍臭味融合起來的氣味。

她微微皺眉,對還在為她擔心不已的關闍彥道:“種子,小如豆子,可趁人不注意叫其吞下。那些黑衣人對身上突長花紋一事感到莫知莫覺,興許是這個緣故。”

關闍彥頷首,道:“嗯。就是不知該怎麼驗證此花種的作用了,這裡都是不會開口說話的死人。”

魏鬱春目光一定,胸有成竹道:“無礙,若是還有機會與那群黑衣人對碰,拿他們再試驗一番就行。”

關闍彥垂首看著她那副古靈精怪的模樣,也被她逗得心情稍微好了些。

他道:“你倒是激靈。”

魏鬱春從懷裡拿來一塊帕子,仔仔細細將那幾粒不吉利的花種包裹好,謹慎交給關闍彥:“此花種不可見光,你小心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