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
苟能制侵凌,豈在多殺傷?”
向南急行的隊伍中響著嘹亮的歌聲,接戰後,長青營中的灰色氣氛很快就被一掃而空。
“大人,賊人的抵抗比我們預想的還弱。”左手邊與許平並駕齊驅的曹雲滿臉都是興奮,腔調的尾音也高高地上揚。
“曹兄弟啊,我們是新軍,賊人豈能與我們爭鋒?這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許平昂首挺胸地騎在馬上,低聲與一千多官兵們一起合唱著軍歌。前軍迅猛有力地向隔馬山叛軍背後發起進攻,許平感受到對手一陣比一陣更大的震驚。倉皇逃竄的部隊,措手不及的胡亂抵抗,還有不成章法的部署。
前方一個小山丘上,大約四五百叛軍還來不及鞏固陣地,明軍就已經衝到山腳下。餘深河不等許平發令,就命令部下發起進攻。等許平趕到時,明軍已經挺槍衝上山脊,和叛軍廝殺在一起。西落的太陽雖然光芒開始變得微弱,但仍把明軍的盔甲照耀得閃閃發光。最前排的明軍顧不得拔去掛在身上的羽箭,就把長槍扎向對面的叛軍士兵。叛軍士兵用他們的長槍胡亂地拍打著刺過來的明軍長矛,被一步步逼得倒退下山頭。幾個兇悍的叛軍試圖拿著短兵器衝進明陣,但都被迅速捅死在長矛林上。
面對叛軍的矢石,餘深河根本沒有讓火銃手上去對射。他知道時間緊急,而且也不認為叛軍的火力對明軍的鎧甲構成太大的威脅。戰況的發展證實了他的判斷,隨著明軍衝上山頂後,失去鬥志的叛軍發出怪叫,紛紛向山下逃去。餘深河見狀,立刻命令長槍兵止步,把火銃手派上去,用火銃對潰逃的叛軍進行追擊,在他們在逃出射程前又留下十幾具屍體。
“大人,”一頭汗水的餘深河見許平趕到,向他彙報道:“擊斃叛賊近百,我軍一人重傷,七人輕傷。”
“叛軍真的好差啊。”許平讓另一隊明軍繼續前進,親自登上山頭檢查屍體。這些叛軍都沒有盔甲,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門,屈指可數的幾張弓是他們僅有的遠端火力。許平很難想像這樣裝備的叛軍也膽敢和新軍對壘作戰。
“抓到了幾個俘虜,他們供稱都是甄章魚的部下。”
“又是他啊。”許平一路上遇到的叛軍,都是甄璋瑜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有伙伕,有叛軍的運糧兵,甚至還有幾個是拉來的夫子。叛軍首領顯然沒有想到長青營會這麼快趕來增援,但他們決心擋住長青營步伐的決心卻不容置疑。許平看著地上一個個死不瞑目的叛軍士兵:“這些賊子竟然能有這樣的勇氣,拼死對抗我新軍,當真了得。”
不等許平多看,遠處響起的炮聲就引起他的注意。長青營前軍沒有帶炮來,所以這顯然是叛軍的火炮。許平帶著餘深河等部向前趕去。路上他的判斷得到了證實,先鋒報告有數千叛軍擋住去路,他們當中還有一門火炮。
“數千賊人?”許平搖搖頭,很快戰場就出現在他視野裡。隔馬山南方數里外就是黑壓壓的叛軍的大陣,還豎著一面大旗。許平舉起望遠鏡看去,上面寫著一個“甄”字,旗下一員披甲叛將被拱衛在中間,正對著明軍這邊指指點點。
不過叛軍雖然人多勢眾,看上去足有四、五千人,但他們的武器還是一如既往的簡陋,這一大片人裡沒有看見幾個有盔甲的。最前排的叛軍拿著藤牌、木盾,其中有些根本就是剛卸下來的門板。叛軍密密麻麻的長槍上有些閃著金屬的寒光,但更多的根本就是削尖的木棍。在叛軍的陣前正中,一群人正手忙腳亂地操縱著一門大炮,許平看見火光從炮口中噴出,然後炮周圍的叛軍就擁上去填藥、裝彈。
“他們這是從哪裡搞來的古董啊?”許平感嘆一聲,對面的大炮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炮身的色澤說明它肯定是有年頭的古物。面對叛軍的胡亂射擊,上千明軍迅速地排開軍陣,隨著一聲聲“向右看齊”的命令,長青營官兵形成一個筆直的鋒面。
鼓聲響起,明軍的火銃手向前湧出,向叛軍猛烈地開火。叛軍士兵紛紛低頭,把身體藏在門板和藤牌之後。但是這些簡單的防護,根本不足以遮蔽新軍火銃的威力,它們被彈丸轟擊得碎片四濺,躲在後面的人紛紛慘叫著倒地。
不過叛軍並沒有後退,而是紛紛替補上來,扶起倒在地上的門板,維持著戰線,掩護著他們的炮。許平瞅了一眼夕陽,下令步兵向前推進。
明軍的步兵把長槍筆直指向天空,齊步向前走去,衣甲發出刷刷的摩擦聲。叛軍的火炮又射擊了一次。不知道誰率先發出一聲吶喊,對面的叛軍突然爭先恐後地向前湧出,朝著明軍殺來,千百人同時呼喊著:“殺官兵啊!殺官兵啊!”
這時,許平才聽到叛軍的鼓聲匆匆忙忙地響起,為衝鋒的叛軍助威。而明軍這邊還是鴉雀無聲。許平看著叛軍一個個不甘落後,呼喊著拼命嚮明軍衝過來,最前面的一些強悍之徒已經把他們的同伴甩在身後好幾步遠。看著雜亂無章的敵人,許平禁不住又搖頭嘆息,自言自語道:“魯軍就是被這些賊人趕出山東的?”
在噪雜的叛軍對面,明軍士兵仍舉搶緩步前進,不為所動。前排的軍官估算著距離,先後發出迎戰的命令。士兵們聽著長官的命令,收住腳步默默放平長槍,轉眼間就和猛烈衝擊的叛軍撞在一起。叛軍人推著人搶步上來,揮舞著他們武器,試圖撥開明軍的長槍,衝進軍陣。
不過這些行為基本是徒勞,明軍一排排計程車兵都已把長槍放平,衝殺上來的叛軍撥得開一杆撥不開兩杆,撥得開兩杆撥不開無數杆。叛軍的屍體也擋住他們戰友的腳步。衝鋒被明軍頂住後,雙方就開始用長槍對刺。不停地有明軍被叛軍刺中咽喉要害,或是頭部遭到重擊。不過,絕大多數擊中明軍胸腹鎧甲的刺殺,只是讓被擊中的明軍士兵微微後仰,而叛軍的削尖的木矛頭反倒被鐵甲撞得粉碎。
明軍的鼓緩緩地響著,明軍挺著槍一步步地前進,把槍刺進一排排叛軍的衣服,在他們身上扎出一個個血洞。一柱香的時間裡,叛軍就被逼退數十米,快被推回他們衝鋒的發起線。明軍中的護理兵也跟上軍陣,把遺留在戰線後的傷兵背下去救治。
“魯軍竟然被這樣的對手嚇得望風而逃。”許平面前的部隊越推越遠,他看了看地面上的數百具叛軍屍體,估計對手的潰敗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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