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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章 對酒當歌

杜甫哈哈一笑,道:“好,你我二人數年前便一見如故,可惜始終無緣一聚,今日不醉不歸。”葉隨雲一拍手道:“好,小弟捨命陪君子。”

酒菜上齊,二人開懷對飲,談笑風生。說起當年天都鎮瘟疫一事,直恍如隔世。杜甫道:“我杜子美一介寒儒,除了一身寒酸氣不明分文。可就是脾氣怪,管你是有權有勢,還是家財萬貫,在下還當真瞧不入眼。”他說著仰頭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又道:“可第一次見到葉兄弟你,就知道你是個急人之急的好漢子。來,我敬你一杯。”葉隨雲擺手道:“杜兄過獎了。”

杜甫搖頭道:“非是恭維,我告訴你,一個人,就算表面再會偽裝,眼神卻是不會騙人的。你是好人,杜子美很高興交了你這個朋友。”葉隨雲心下感動,也一口乾了杯中酒。

杜甫面色微沉接著道:“可是這一次與葉兄弟長安再會,恕在下直言,你與上一次卻有些許不同。”葉隨雲哦了聲,問道:“什麼不同?”

杜甫道:“天都鎮時,你是滿臉的清澈稚氣,如今不過兩年,雖仍是英氣不減,眉宇間卻似乎夾雜著重重的顧慮擔憂。似有重大疑慮和憂患藏在心間,卻是為何?”

葉隨雲愣住半晌,這兩年間發生的種種如畫卷般在腦海中不停翻滾,其中的心酸血淚,命懸一線又豈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只嘆道:“杜兄說的不錯,只是一言難盡。”說罷,又將手中杯一口灌下。

此時酒過三巡,杜甫來了興致,道:“你我既是朋友,反正左右無事,葉兄弟即有煩心之事,何不說來聽聽。若有想不通透之處,興許在下還能給你出個主意,解惑稍許。”

若是平時,葉隨雲也就一笑了之,並不會多言,可此時或許也是喝多了兩杯,酒意上行,又或者眼前的杜甫確是個叫他放心的朋友,再或者他內心深處當真憋得太久,忍不住要一吐為快,點頭言道:“也罷,說起來,一切還要從一個小姑娘說起。”杜甫重複道:“小姑娘?”

葉隨雲點頭,道:“是,若沒有她,也許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在下的命運興許也完全不同了。”杜甫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神情卻更專注些。

葉隨雲呆呆望著窗外出神,好一會兒才道:“七年前,我還是個在鄉下放牛的孩子,與奶奶就住在西子湖畔的小正村。那一日,我正騎著大黃在湖邊玩耍,見到遠處一座大宅門前熱鬧非凡,似乎有不少人做客。我知道那是附近方圓百里最有權勢的豪門葉家。我一時好奇,便悄悄跟隨著人潮混了進去。。。。。。”

葉隨雲的思緒飄回了那一日,滔滔不絕講了起來。也不管杜甫是否聽得懂,這一說便從最初藏劍山莊如何救人,直講到日輪山城助源明雅破敵,又講到期間如何結識了衛棲梧,謝雲流,李忘生,葉芷青,張桎轅,宮傲等等武林中的一流人物,再講到李林甫和楊釗怎樣連使詭計,要置自己於死地。種種曲折離奇,生死一線,說出來都覺得不甚真實。至於李林甫密謀造反一事,葉隨雲卻略去不提,倒不是心中有疑,而是怕給杜甫招來禍害。

臨末,葉隨雲言道自己一心為善,卻被接連陷害,以至於到如今身背重罪天下通緝。最後又說到唐西瑤和代施二女對自己的感情上,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深知心中已有唐西瑤,可要說當真已將代施乾乾淨淨的拋在了腦後,那也是自欺欺人,可是這種事又有什麼辦法呢。

杜甫聽得是心驚肉跳,目瞪口呆,半天才道:“我總算知道你為何要帶著那鐵面了。”

葉隨雲苦笑搖著腦袋,似乎要將一切混沌鬱悶都搖出去,他吁嗟一嘆,道:“太多的事讓我想不通,為何世上之事竟都這般詭異複雜。我做到一切究竟是對的,還是錯了?”

杜甫陪著苦笑道:“萬分抱歉,葉兄弟,你的煩憂之事,杜子美是一件都回答不上來,恐怕也幫不上忙。如你這等傳奇經歷,豈是凡夫俗子能加以妄議之的。”說著不住搖頭,似乎仍難以置信。

葉隨雲哈哈大笑,道:“什麼傳奇,不過是惶惶如喪家之犬,四處逃竄罷了。”說著從腰間抽出木笛,道:“聊得盡興,且不去多想其他,就讓我來吹奏一曲,以祝酒興。”說罷走到酒樓窗前,向外望去。此刻夕陽斜照,緩緩流動的曲江池水面泛著金光。葉隨雲憶起山中張桎轅所吹的曲子,心中默想了遍,吹了起來。平和悠揚的笛聲自芙蓉樓而出,在江面上慢慢散開。一時間,酒樓上下人皆駐足聆賞,大街上也安靜下來,只聞那笛聲迴盪。

一曲吹完,街內外人們鼓掌叫好,葉隨雲團團抱拳致意,眾人又各自忙碌去了。葉隨雲回入坐位,杜甫一伸大拇指,道:“葉兄弟妙奏,當真好曲。”

葉隨雲道:“此曲是從贈笛的朋友那裡學來的。”

杜甫評品道:“曲調雖慢,但氣魄悠揚,正大至中,期中蘊含浩然之氣,但間或會變得緩慢低沉,似乎有絲迷茫之意。”葉隨雲挑了挑眉問道:“迷茫?”

杜甫不答反問道:“聽了葉兄弟一番述說,這些年你行善仗義,卻屢遭奇險,以致一路行來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敢問一句,是否後悔過自己曾經的選擇?”

葉隨雲愕然,臉露迷茫之色,眉頭不自禁皺了皺,重複了一聲:“後悔。”

杜甫道:“是呀,你可曾想過,如果當年你忍住沒去救那個小女孩會怎樣?”

葉隨雲目光重新堅定,搖頭道:“不,我不後悔。杜兄之言,小弟明瞭。自打一開始,我做的每件事都是本性使然,縱然結果未能盡人意,卻是我必然之選,不怪任何人。”

葉隨雲舉起酒壺將酒杯斟滿,想了想又道:“只是前路茫茫,不知還有什麼等著我。可惜一人之力始終太過渺小,終是難以抵得住別人不斷的算計。路是自己選的,事已至此,葉隨雲當仁不讓,要好好走下去。多謝杜兄解惑,幹。”說罷將酒一口乾了。

杜甫哈哈長笑,道:“這就是了,人生在世,諸般繁雜,豈能樁樁件件都如意。要活的自在,只要對得住良心,也就安枕無憂了。”也端起酒杯喝了,一擦嘴道:“莫心急,在下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

葉隨雲笑道:“其實小弟只希望這世上少些打打殺殺,爭名奪利。每個人能與親人一起,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嘿嘿,此等見識,只怕杜兄要笑掉大牙了。如今的現實,便是你我二人能這般開懷暢飲,已是小弟這些年少有的快活了。”

杜甫開懷大笑,一拍腦袋,急喊道:“店家,取紙墨來。”酒樓跑堂的雜役聽得招呼,不敢怠慢,將文房筆墨端來鋪開。

杜甫拿起長毫,道:“葉兄弟是胸懷蒼生之人,你方才贈我一曲,愚兄無以為報,這便即興亂做了一詞,請笑納。”說罷,提筆在白娟上寫道:

浩蕩江水起風雲,笑臥青冥踏歌行。不縈百世只等閒,清笛一曲斷蒼明。

長路悠遠千重山,古今輪迴幾世安。何如一錢換清酒,浮生若夢一場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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