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頤強自鎮定,扯了一下嘴角:“你請過來的醫生不是說了嗎?我沒有懷孕,難不成你的人還能向你撒謊嗎?”
許依依抬起宋頤的臉龐端詳片刻:“誰知道呢?他或許看你可憐,就幫你瞞著我。”
她說完就出了房門,拿了盒藥片進來:“這是米非司酮片,用來做藥流的,你要是不跟我說實話,我就逼著你吃下去。”
許依依將藥盒開啟,剝出一粒白色的藥片,低到宋頤的唇邊:“說不說?”
那藥片在宋頤的唇間摩擦,幾次差點被許依依塞進宋頤的嘴巴,宋頤躲閃不及,終於趁著偏頭躲藥的時候鬆了口:“是,我懷孕了!”
許依依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獰笑道:“你可算是承認了,很好。孩子是御倖臣的吧?多大了?”
宋頤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快四個月了。”
“快四個月。”許依依點點頭,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四個月。你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他說要跟我訂婚的時候,你們已經揹著我海誓山盟了,對吧?只有我跟個傻子一樣,以為我贏了你,以為我得到了御倖臣......”
宋頤自嘲地笑了笑:“你難道沒有嗎?就在剛才,你還讓我看了一出好戲呢。”
許依依陰森森地掐著宋頤的臉:“是啊......所以我怎麼能讓你有御倖臣的孩子呢?我怎麼能容許?四個月做不了藥流,咱們就去人工流產,你不能給御倖臣生孩子。”
宋頤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不,我不同意。你贏了,許依依,我承認你贏了,御倖臣是你的,我不跟你搶......但這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你不能把他奪走。”
“我偏要。我要你親眼送這孩子下地獄,然後看著我和御倖臣在一起。你從前怎麼看著我被御倖臣耍得團團轉,看著我家破人亡,看著我從雲端跌落到泥土裡,現在就要統統還回來,我要你也嚐嚐我過去的滋味,我要你也眾叛親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頤勉強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她靠在床頭,腳腕上的鐵鏈被晃動得輕聲響:“你已經做到了,還想要怎麼樣呢?你哪來的家破人亡......爸爸一直在找你,御倖臣也回到了你身邊,沒有家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我。你夠幸運了,許依依,放過我的孩子吧。”
許依依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死死地盯著宋頤:“你要我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呢?宋頤,我在地獄裡,你也要陪我一起待著,你懂嗎?”
宋頤咬了咬唇,想到了什麼,忽然孤注一擲地拉住了許依依的衣角:“好,我陪你待在地獄裡。你說什麼我做什麼,但請你放過我的孩子。”
“你說真的?”許依依的臉色有片刻的鬆動。
“真的,只要你放過這孩子。”宋頤道。
“好。這是你說的。宋頤,從現在起,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僕人,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不許違逆我。”許依依抱著胳膊,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一言為定。”宋頤望著許依依的雙眼,緩緩地道。
“一言為定。”許依依答道,她不知道為什麼異常興奮,一直盯著宋頤上下打量,“宋頤,我告訴你,我明天就找人,買一打背後帶蝴蝶結的衣服,你得天天給我打蝴蝶結。”
宋頤:“......”
許依依身上指定有什麼大病。
但無論如何,宋頤肚子裡的孩子算是安全了:“打,你買多少衣服我打多少個,滿意嗎?你還睡嗎?”
“哼,你管我?注意點你說話的語氣,你只是我的奴僕罷了。”許依依道。
說歸說,她還是給宋頤自由的另外一隻手和和一隻腳踝鎖上了鐵鏈,並將鐵鏈的長度收短,做完這些,她才慢吞吞地躺在了宋頤的身邊:“行了,睡你的。我警告你啊宋頤,別在我睡覺的時候耍花招,否則有你好看的。”
宋頤此時倒乖覺,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許依依被宋頤這乖順的態度取悅了,神色輕鬆地關了燈,便窩在了宋頤的肩頭。
她的睡眠質量倒是好,只一會兒的功夫,呼吸便慢慢變得綿長,想來是睡著了。宋頤卻睜著眼躺在許依依的身邊,她四肢被鎖,能活動的範圍有限,連轉個身都困難,只能維持著平躺的姿勢一動不動。
身體的痛苦倒也還好說,心上的焦灼最為難熬。剛才她急中生智,想到了之前夏安然分析過的許依依對自己的複雜感情,便賭許依依真正在乎的並不是御倖臣的孩子,而是她能否把控宋頤......
事實證明,夏安然的猜測全然沒有錯,所以宋頤的賭才能贏。
然而這只是暫時的,眼下宋頤的處境仍稱得上是步履維艱,她已經不再寄希望於御倖臣;但若要去找尋別的出路,也是沒有......除非,宋頤能找到許依依的弱點,並藉機逃脫。
想到這裡,宋頤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安穩睡在自己旁邊的許依依,暗自嘆了口氣,現在的許依依像個瘋子一樣不可控,根本讓人無從下手。
宋頤在紛繁的思緒之中睡去,醒來的時候,許依依已經不見了,宋頤伸手摸了一下許依依躺過的位置,那裡已經變得冰涼,可見許依依已經離開了有一段時間。
許依依現在確實不在這個房子裡,而是在御倖臣給她安排的金豪苑別墅裡,與一大早就過來不速之客對峙。
御倖臣一夜未睡,雙眼熬得通紅,臉上鬍子拉碴,因為上火,嘴角還起了小小一顆燎泡。他坐在別墅大廳的沙發上,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許依依:“宋頤在哪?”
許依依坐在御倖臣的對面,一臉無奈與委屈:“倖臣哥哥,你就算問我一百遍,我也還是那個回答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說了,別墅外都是你的人在看著我,我出個門都要被那麼多人跟著,我哪有什麼機會。”
御倖臣雙肘撐在膝蓋上,佈滿紅血絲的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許依依,又重複著問了許依依一遍:“宋頤在哪?”
許依依慘笑一聲:“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問我,御倖臣,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軟弱可欺,可以任你發洩你的情緒?宋頤不見了,你自己去找啊,我只是個寄人籬下的無根之人,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去藏匿一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