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初懂,硝煙耒退,血sè未消,略有混亂。
但這一晚,汾州原金人鎮守使府,已經改為大將軍駐蹕之所在,此時府外,軍兵環繞,戒備森嚴,而府內卻是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
不時有頂盔貫甲的將領到來,隨即被引著往正廳方向而去。
府中正廳,酒菜飄香,已然開宴。
坐在主位的不會是旁人,正是大秦太子殿下,李全壽,下首有大將軍趙石相陪,之下便是河中眾將,因軍務繁忙,領兵大將不能齊集於此,而是陸續而來,所以,人來人往間,顯得分外的熱鬧。
杜山虎,張鋒聚,種懷玉等人,輪番引薦,或見過,或沒見過,太子李全壽都是一般,贊其功績,慰其勞苦,殷殷切切,雍容中透著些秦人特有的豪爽,與會眾將,心中各有所感,但卻都覺著,太子殿下沒多少架子,還能知曉各人征戰之苦,實在英明的很。
尤其是能親來河中巡視,宣旨,讓人與有榮焉之外,也隱隱欽佩其膽量。
沒有什麼歌舞,也沒有女子僕從shi候左右,來往伺候的皆為軍中士卒,酒為烈酒,餚多肉食,帶著幾分粗獷和豪邁,太子李全壽索xing也遣了身邊眾人,只留了一個shi講,幾個東宮shi衛將領以及一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太監。
太子殿下如此優容,自然是賓主盡歡。
席間,趙石更是為李全壽著重引見了孟青,後周降將,隨之述其功績,今次汾州之戰,此人率兵頭一個破城而入,實乃世間不可多得之猛將云云。
太子李全壽立即離席,親自扶起犴倒在地的孟青,笑道:“將門虎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後周君暗臣庸,戮害忠良,可嘆,孟公世間名將,風華絕代,竟落得如此下場獨望你能安心在我大秦任職效力。重振家聲,異日封侯拜將,重續父業。。
這一番話,說的誠懇之極,又坦坦dàngdàng,盡顯皇家氣度,也說的孟青眼圈發紅,恨不能當場大哭一場。
不過這也只是這次接風之筵的一個插曲罷了,待到眾將酒酣耳熱之際,又的拔劍而舞,有的相互角力,為太子助興,太子李全壽應對得當,頻頻舉杯,為諸將祝,更是踏步做歌,親自來了一段劍舞,眾將轟然喝彩,一時間,將宴會氣氛推向了**。
歡笑苦短。曲終人散,到得月上中天之時,眾將紛紛散去。
李全壽滿臉通紅,醉眼朦朧的把著趙石的臂膀,離了正廳,被風一ji,卻是忍不住,吐了兩場,嚇的東宮眾人紛紛圍了上來。
趙石擺手,讓眾人散開,叫來親兵,取了些溫水過來,一邊拍著李全壽後背,一邊讓其用溫水漱口,折騰了好些時,酒量甚淺的太子殿下這才漸轉清明。
。。
“朝廷不會派人來了,也沒人敢派”
內室之間,燈火搖曳,照的太子李全壽的面孔忽明忽暗,但眸中的醉意卻已經消了個乾淨,酒醉之後,多有亢奮,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拉著趙石秉燭夜話。
而這個時候,兩人才算是真正靜下來的單獨相談,說起河中庶務,李全壽毫不諱言,直接便道。
趙石沒多少意外,點了點頭,河中雖有良田萬頃,數十萬百姓,但在戰事未能明朗之前,朝廷多數不會派遣官吏前來的了,不然一旦戰事不利,河中之局立時糜爛,到時死傷無數之下,沒人會承擔的起這個干係,便是當今陛下也不成。
沒有多少援兵,沒有朝廷官吏治理地方,大軍征戰也就要困難重重,趙石明白,之所以聖旨中有全權處置之語,針對的可能就是這個了。
這時李全壽話鋒一轉,鄭重道:“大哥,這裡沒有旁人,你許我一句實話,這河中守不守得住?之後又有何打算?旁的不說,回去之後,我也好向父皇陳情,為大哥轉圜一二”
這就是推心置腹之言了,何謂轉圜一二?還不是一旦大軍敗退,預留一步後路嗎?
趙石笑了笑,心裡思量著,起身為李全壽續上茶水,這才坐定“好,那就實話實說,之前取臨汾,兵臨汾州左近,那時是敵弱我強之局,但也多有隱憂,而今打下汾州,直面太原,已呈敵強我弱。。。
“其實,這都是相對而言,已兵馬人數計,再以戰事大局計,皆不利於我,這個沒什麼好說的,但大軍征戰於外,總歸要冒些兇險,兵兇戰危,斷沒有未戰,而定勝局的道
“所以,自我率兵入河中,也是一步三探,如履薄冰,但殿下許是也已看過河中戰報,初來河中,輕拔解州,之後試探各處,河中府縣金國官吏,或未戰先逃,或望風而降,不過一月,河中大半皆已在手,實令人震驚莫名。”
“後揮兵臨汾,本以為有一場惡戰,卻也一般無二,臨汾不戰而下,讓人欣喜之餘,卻也有些進退兩難。”
“那時我就在想,金人立國百年,不修政務,強分等級,權貴驕奢,兵備懈怠,到如今,已經糜爛到了極點,天下大勢,物極必反,金人衰弱至此,已無可挽回,然觀之歷代,末世之後,定有強者生。
“遼人衰弱,便有女真代之,女真若亡,繼之而起的又是誰?”
“革原萬里,多少部族,控弦縱馬,征戰無日,強者輩出,若有人統和諸部。一旦揮兵南下,金人哪裡能擋得住?到時又是一個北地大國,我漢人何時才能收回故土,復有漢唐之聲勢?”
李全壽聽著聽著,眼睛已經亮的嚇人“大哥是
趙石微微點頭,笑了笑“沒錯,我聽聞,東北草原,méng古諸部已然一統,méng古人中出了一位豪傑,叫鐵木真的,為諸部尊的成傑思汗,蒼天之主,嘿,野心極是不小,若有人能代金而興必是méng古無疑。”
“所幸,草原寬廣無垠,北方草原諸部與méng古不合,屢興兵戈,那位méng古諸部中的雄鷹還沒有將目光放在衰弱的金國身上,而金國立國已久,於草原諸部。聲名猶在,使這些胡人不敢輕易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