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全兩口子呢?因為小賣部還不時會有人來買東西,院子裡還有孩子放鞭炮玩火,所以二全既要照顧生意,還得注意在院子裡戲耍的孩子,以防發生意外。這樣地裡外兼顧,腳底不閒,以至於讓對看電視這碼事,他壓根就沒有顧得上。
不過,忙碌歸忙碌,二全的心裡,卻是有著近些年來少有的那麼一種新年的快樂與高興。
丁素梅同樣也是夠忙活的;儘管從早到晚忙得沒住手,可都天落黑了,年夜裡要吃的餃子她還沒包好呢。好在有些想來看電視,卻又擠不進去的婦女出手幫忙,她倒也就落得個輕鬆。
但是,如此一來,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可想而知,這都女人擠滿了一鍋屋,熱鬧的氣氛那就自不待言了;只見那鍋屋裡,能伸上手的就乾點,伸不上手的,嘴裡也別閒著;大家七嘴八舌地呱呱說笑不停,活像掉進了喜鵲窩,倒比那外面看電視的情形,別有一種熱鬧的氣氛、、、、、、
如今且說:跟二全家同住一天街上、那位快言快語、人送外號“破機槍”的嫂子,她在家裡忙完了過年該要備辦的事情之後,因為惦記著迷在二全家看電視,連晚飯都顧不上回家去吃的小兒子,於是便出來家門,來到二全家想看一下。
一進二全家,看到院裡那麼多人,破機槍不禁驚訝地連連嘖舌感嘆。
見人多得想看電視也擠不進去,破機槍便想到鍋屋裡去。但房門一開,她看到裡面也是滿了人,自己進去也無處插腳。而二全家這人氣爆棚的熱鬧場面,又讓她一時不願抬腳就走開。
因此,她索性也就滿帶興趣地看起了幾個孩子,在她近前燃放豆楂鞭和火老鼠······
二全走了過來,客氣地讓著破機槍到鍋屋裡去坐,破機槍回答說屋裡人多,就不進去擠了。
就這麼著,破機槍與二全站在那兒,一邊眼睛看著孩子們燃放鞭炮、火老鼠,一邊嘴上對二全說著話——免不了又是感嘆一番眼前這熱鬧紅火的場面······
說來也實在是巧了,就在破機槍正跟二全說著話的這當口上,她面前的一個孩子點燃了一個火老鼠扔在了地上。於是,那火老鼠頓時便一溜火光的在地上亂竄亂鑽起來。但任誰也沒有料想到的是:那隻火老鼠三竄兩鑽的,竟然直奔了破機槍的褲腳過來,“刺溜”一下便鑽進了破機槍的褲腿裡去了!
哈哈,這事要是擱在舊時社會里,這類事情肯定就不可能發生了,因為老社會的女人都是扎腿的——褲腳用扎腿帶子一紮,任它什麼東西也不會鑽得進去。可如今是新社會,女人家不光解放了腳板,褲腳也早已是自由開放,像火老鼠碰巧鑽進褲腿裡去的這種趣事的發生,自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且說那破機槍,一當火老鼠一下鑽進了她的褲腿裡,或許就是條件反射,也許是鄉下女人生活條件差——棉褲裡面沒有那麼多套褲之類的內衣穿,所以那火老鼠一鑽進她的褲腿裡,便讓自身尾部噴出的火舌一下子燒到了她腿上的面板,反正一當火老鼠鑽進她的褲腿裡,本就是個急性子的她,登時可就火眉急眼地連著跺腳、蹦高。隨即又像猛然逮住了火老鼠似的,一把抓住了自己右邊大腿那兒的棉褲,嘴裡還急聲驚氣地對旁邊的嶽二全連聲喊叫道:
“他叔!他叔!快!快著!”
面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情形,二全在最初的一愣之下,第一個反應,就是朝破機槍嫂子搶上一步,似乎是意欲施以幫助。但好像馬上又覺得有何不妥——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隨後,在破機槍連連地喊叫下,二全不僅沒有伸手去幫什麼忙,反倒只是忍不住嘿嘿發笑起來······
按說,象火老鼠鑽進了褲腿的這種事,事情是巧了點,可這跟屁股上扎錐子也差不了多少,離心還遠著不是?可眼下,事情讓破機槍急手燎腳地來了這麼一個過度反應,不光把院子裡看電視的人們驚嚇了一跳,連鍋屋裡的丁素梅和其他婦女,也都紛紛聞聲跑出屋來,大家都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乃至知道了是咋回事,大家對火老鼠鑽褲腿的巧事,以及破機槍那大驚小怪地搞笑表現,都覺得著實是有趣得很。於是乎,大家不由得都衝著破機槍哈哈發笑了起來。
此情此景之下,這讓一向潑辣的破機槍,一時也不免略顯羞窘之態。但她畢竟是一個急水流裡也能抓得住魚的人,看看旁邊那一直對她嘿嘿直笑的二全,又看看對她笑得前仰後合的丁素梅,她也就找到了自我解圍的話題——她抬手一指點那丁素梅,口氣責怪地開口笑道:
“都是你這個小鬼做的好事!以前你沒過門來,俺看他二全叔還是挺老實的一個人,心眼也好使。可這如今讓你一*倒好,眼見得也歪了心眼子,你們兩口子成了一路貨,肚子裡淨是壞水!”
笑聲在二全的家院裡洋溢著。它也如同漣漪一般,在這辭舊迎新的除夕之夜的空氣中盪漾開來······
笑,比哭好?
下一章節的標題是:盡在深深一拜中。